中暗藏著不屑,“母妃當真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父王好,又或者說。您只是為了您自己?我知道就算沒有周霆琛一事您也不會放過靜瑜,拿兒子心愛女子的血來為自己鋪路,就是母妃所謂的為了我好嗎?!”
“你!”蕭王妃的臉色又頓時變得鐵青。
康嬤嬤的臉色也變得難看極了,連忙勸道:“哎喲二少爺您這都是從哪裡聽到的閒言碎語?可千萬莫要遭那起子心思不正的小人蒙了心,王妃對您的心日月可鑑,您這樣說就等於是在拿刀子生生捅王妃的心吶!”
“我說的不對嗎?”蕭銘的半邊臉尚還帶著蕭王妃為他特質的銀質面具,銀器在皎白的月光下泛著森寒的光,便就算是他立在琉璃燈盞下,那瑩潤的暖光也沒能令他有半絲暖意。
他冷冷地道:“母妃要把沈忠凌嫁給我的事兒還打算瞞我多久?是要等到大紅蓋頭一掀。我才會知道嗎?”
當初大哥將這件事告訴他的時候他還不信,後來暗中幾番查探才終於確定了事實,他那時候早已經跟母妃提起過要娶靜瑜的事,母妃雖沒有正面回應過卻總是言笑晏晏的。他一直以為她是同意的,所以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憤怒地想要衝過去質問。
可理智攔住了他,他隱忍數日。刻意對外放出要娶成南伯府三小姐的訊息,他以為母妃會來責難。誰知母妃聽聞只是笑笑並未多言,他那時候哪裡曉得母妃存的心思。只以為自己得逞了,只以為母妃仍舊是深愛他捨不得他受一點委屈的!
誰知道,誰知道今日將所有平和虛偽的表象撕開後,現實是這樣的殘酷齷齪,令人恐懼!
他甚至不知道,母妃到底還瞞著他做過些什麼!
“那周靜瑜就這麼好?”許是氣到極致,蕭王妃反而一點點平靜了下來,看著蕭銘的眼神也不再是痛心憤怒,而是淡淡的失望,更多的,則是毫無顧忌的冷厲,“銘兒,我不管她有多好,也不管你有多愛她,你要想讓她還能好好活著,就給我絕了這個念頭!事到如今,母妃也不怕跟你說實話了,你要娶沈忠凌,一定要娶,不光是為了你父王,也是為了你自己!那把高高在上的龍椅,今後只能由你一人來坐!其他人,誰都別想……”
晴天霹靂!
蕭銘錯愕地,不可思議地,難以置信地看著蕭王妃。
母妃,母妃是想要讓他當皇帝!
不是父王麼,不是大哥麼,怎麼會是他?!
像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蕭王妃一字一句道:“你父王不可以,他欠我的,一個龍椅都不夠償還!至於蕭歧,他是個孽種,是我心頭永遠無法抹去的一根刺!我絕不會讓他沾染分毫。”
蕭銘從來不知道蕭王妃有這麼大的野心,巨大的變故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所以銘兒,你是母妃的唯一了,你要不想母妃死,你要真把母妃當生你育你的孃親,你就不要再想那周靜瑜的心思了。”蕭王妃說著,閉了閉眼,突然疲憊至極道:“實在不行,母妃同意讓她進門為妾,對於一個罪臣之女,也不算是虧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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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銘魂不守舍地走到樹木葳蕤的小道上,繁茂的枝葉遮擋住了天上皎潔的明月,使周圍看起來那樣的黑暗空虛,無邊無際。
蕭銘怔怔地望著前方好似要吞噬人的黑暗,內心深處的迷茫和恐懼令他不敢再繼續走下去。
母妃的話還歷歷在耳。
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這條黑暗的走道,一直被矇蔽著雙眼,由其他人牽著鼻子走,自以為前路坦蕩,鳥語花香,殊不知,撕開遮蔽的幕布,才發現是漆黑一片。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或者真是一片芬芳四溢。
或許,是萬丈深淵,白骨森森。
爭奪皇位,就是一場豪賭。
他立在這裡,看不清楚前路,不知道黑暗盡頭等待他的到底會是什麼,身後卻還能感覺到院子裡明亮的燭光。
現在後退還來得及。
往前再走幾步,後路就也看不清了。
要賭嗎?
用已知的安穩幸福賭未知的權傾天下?
“二少爺,您永遠不會知道王妃所受的痛苦和屈辱,您是她唯一的希望啊!如果連您都忤逆她,讓她失望,王妃就當真什麼都沒有了,您讓她如何還能活下去?”
康嬤嬤的話言猶在耳,母妃傷心絕望的眼神也清晰地鐫刻在他的腦海中。
他不知道母妃受到的屈辱到底是什麼,卻能夠從母妃的眼神中看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