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太高興了無人“宣洩”,便對著蕭銘嘰嘰喳喳道:“想當初二少爺滿身是傷被一個小姑娘背進來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不滿您說,當時深更半夜的,路上又沒什麼人,我怕你們是不是被什麼仇家追殺了還不敢救您,可看那小姑娘瘦弱不堪地揹著您,累得一張臉都白了,我心這麼一軟,這不,您現在生龍活虎地站在這兒了吧!所以吶,相信小人的醫術,大少爺絕對不會有事的!”
蕭銘聽他提及過去,心底也是柔情四溢,連眸光都不自覺溫柔了起來。
靜瑜為了救他真的吃了很大的苦。
他們素未謀面,她卻真心實意地對他。
這份感情甚至可以說是恩情,他又怎麼能辜負?
蕭銘又想到蕭王妃,眸光逐漸黯淡了下來。
“你下去吧!”他對徐煜道:“我要單獨陪陪我大哥。”
徐煜分得清形勢,立刻撤退。
澄澈明亮的屋子裡就只剩下兄弟二人。
蕭銘走到蕭歧的床邊坐下。
蕭歧此時慘白著一張臉,眉頭緊蹙,薄唇緊抿,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可就算是這樣,就算是在夢裡,他也沒有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不容許自己有半分脆弱。
有時候大哥的堅強隱忍簡直超乎人的想象。
蕭銘不自覺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額頭,發現他燙得驚人。
“大哥,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不自覺地有些心疼,特別是在想到蕭王妃對待蕭歧的態度後。
母妃說大哥是孽種,是恥辱,是她心頭永遠的一根刺。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大哥不是母妃親生的嗎?因為大哥從小不受寵一事他還特意調查過當年的事兒,就怕大哥是不是抱來的亦或者是父王同別的女人生的。
可事實證明,母妃的的確確在他之前懷過一胎,生產的月份也與大哥的生辰一模一樣,大哥也是被穩婆親手從母妃產房裡抱出來給父王看的!
聽當時的家僕說,母妃和父王都是極高興的!
他也聽說,在大哥五歲之前。是極受母妃寵愛的,當時的寵愛程度絲毫不亞於現在對他。甚至是在他出生後,母妃對待大哥也是含在嘴裡怕化捧在手心裡怕摔的地步。
畢竟。大哥是長子嫡孫,是母妃的第一個孩子,又怎麼會不疼不愛?
可到底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副不倫不類的樣子?
曾經深愛的兒子突然之間就好像成了有血海深仇的仇敵。
一夕之間,天翻地覆。
母妃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如此?
而大哥,又到底該有怎樣一顆堅韌不屈的心才能承受得了這樣的變故?
他那時候還小,唯一隻記得的是,大哥被母妃用鞭子抽打的不敢回院子,縮著小身板躲在大廚房燒火的爐灶裡,蓬頭垢面。瑟瑟發抖。
他卻以為大哥在同他捉迷藏,想拽著他出來玩。
至今為止,他都能記得大哥當時驚恐絕望的眼神。
“銘兒,你救救我,你讓母妃別打我了,我會聽話,你讓母妃別打我了……”
才六七歲的大哥,還沒有養成如今的內斂隱忍,稚嫩的求救聲在以後的幾年一直都在他的耳畔迴盪。
“啪嗒”一滴淚從蕭銘的眼眶滑落。他看著此時蒼白脆弱的蕭歧,與記憶中那個躲在爐灶裡的孩子重疊,心裡的酸澀就再也剋制不住地蔓延開來。
“大哥,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悲痛中的蕭銘並沒有發現,此時躺在床榻上的蕭歧,也悄然落下了一滴眼淚。不過很快,沒入了髮絲之中。
只餘下眼角處一道淺淺的淚痕。
六七歲的蕭歧。終會有長大的一天。
傷痛,也只會化作堅強。合著眼淚鮮血一起吞進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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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很快就趕來了,看過蕭歧,說的是與徐煜一樣的話,還誇讚了徐煜施針及時,否則怕是蕭歧被救回來了也會落下病根。
之後又開了藥方,讓每日按時服用,十日之後方可痊癒。
蕭銘大鬆了一口氣,千恩萬謝地送走了太醫後,果真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賞賜了徐煜黃金百兩,又命人給他去辦理留在王府的手續。
丫鬟們抓了藥方立刻就去熬藥,蕭銘則聽了太醫的話不停地用溼帕子給蕭歧降溫。
忙忙碌碌了一整個晚上,終於在第二日清晨的時候蕭歧醒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