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能像那些粗人一般牛飲,所以往往有了半分醉意他便頓住,不再往下。
酒樓現在的客人倒是不少,推盞酣飲的,淺嘗輒止的,猜枚賭拳的,面紅耳赤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熱鬧非凡。仕進笑吟吟地瞧著這一切,不時抿了一口酒,心情甚是輕鬆,只覺自己還是這俗世當中的一員。
這時又有人上樓了。仕進轉眼望去,只見一位約莫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扶著一位老人上來,老人懷裡抱著一把胡琴,顯然是江湖賣藝之人。小姑娘瓜子臉,甚是消瘦,伶仃而立,渾似一陣風就能吹飛了她。她身著粗麻衣裳,都已經洗滌得發白,卻很是乾淨樸素,只是和這樓上的人相比起來,不免有點寒酸。
老人滿臉的風霜之色,看不出具體年紀,不過看得出他身子甚是虛弱,顫巍巍的。來到中央後,他掙開小姑娘的手,朝樓上眾人拱手道:“各位客官,老漢這裡有禮了。老漢父女倆路經貴寶地,盤纏用盡,走投無路,只好靠唱些小曲混口飯吃。各位若是聽著唱得好了,胡亂給幾個小錢也行,若是聽著不好了,也只能請多多包涵了!”
老人尋了一處座兒坐下,調了兩下音,便拉起曲兒來。仕進一聽那曲調,卻是一曲《平湖樂》,不覺凝神細聆。待老人拉了幾下,小姑娘微抬下頜,嘴唇輕啟,順著曲子唱了起來:“採菱人語隔秋煙,波靜如橫練”歌聲清脆婉約,把曲中那似喜實悲的深濃鄉愁表達得淋漓盡致。仕進聽到“江山信美,終非吾土,何日是歸年?”這幾句時,眼前不由浮現了西湖那瀲灩波光,半晌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叫道:“好!好曲!”便帶頭使勁鼓起掌來,樓中頓時響起了稀稀疏疏的掌聲,顯然很多人對唱的這曲並不感興趣。
那小姑娘不禁感激地瞧了仕進一眼,那眼睛晶光粲爛,清澈如水,仕進只覺心神一顫,頓時漲紅了臉,低下頭去,心裡蓬蓬直跳,心想:“她的眼睛可真好看!”小姑娘看到他那樣子,不由抿嘴輕笑。
正在此時,一個破鑼嗓子喊道:“唱的什麼破爛曲子嘛!簡直比烏鴉叫還難聽!嘿嘿,不過人長得倒是挺水靈的,小美人呀,給大爺換一首聽聽,說不定大爺高興了,重重有賞!”仕進抬頭一看,不遠處的桌子旁坐著幾個粗鄙漢子,說話的是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他臉的兩側各長了幾顆麻子,遠看就像芝麻沾在上面一樣,他正一臉不懷好意的盯著那小姑娘。他的同伴也是嘿嘿穢笑著。
仕進一陣氣憤,不由偷眼瞄了那小姑娘一眼,只見她臉色煞白,薄薄的嘴唇緊緊地抿著,身子微微顫抖著,倔強而又無助地站立著,就像一株在寒風中簌簌發抖的小花樹,甚是惹人憐惜。拉琴的老人卻扯了小姑娘一把,道:“笑兒,乖,聽這位大爺的話,咱們換一首,換一首,就唱那首《憶王孫》,呵!”小姑娘看了老人一眼,才委屈地點點頭。
老人換了個調,又拉起曲子來。好一會兒,小姑娘才再輕啟薄唇,唱了起來。開唱之後,她就似乎把自己全副心神都投入到歌聲中,輕顰淺笑,面上的表情甚是豐富。“罵你個俏冤家,一半兒難當一半兒耍。”仕進瞧著她那副嬌嗔使氣、風情萬種的臉容,頓時痴了,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這回卻是那芝麻臉最先喊好了,只見他嬉笑道:“小美人,喲,你那個俏冤家是不是就是哥哥我啊!我可是望穿秋水地等著你來罵我呢,快來呀!哈哈哈!”他旁邊的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那小姑娘本來還沉浸在曲詞當中,臉上神采煥發,容光照人,聽到這話,卻一下子黯淡下去。她咬了咬蒼白的嘴唇,眼裡水光閃動,卻又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也說不出是氣憤還是難過。仕進怒氣陡生,心裡卻想:“她的樣子真的很難過,不過還是很好看,咦,我怎麼也跟著難受起來?哼,這幫敗類當真是壞人興致,看來得給他們點教訓嚐嚐才行!”
仕進正想出手,卻已有人搶先動了手。只聽啪的一聲脆響,芝麻臉捱了一耳光,跌到兩丈開外,他原來的地方已站著一名白衣秀士。那白衣秀士劍眉星目,樣子倒是挺俊氣的,只是眉目間流露著一股輕浮。他冷聲道:“哼,這等垃圾也出來丟人現世,沒的汙了這位姑娘的清眼!”芝麻臉捧著發腫的臉爬了起來,氣急敗壞,哇哇叫著朝白衣秀士撲了上去。他的同夥也是氣憤難當,一齊擁了上去,決定給這不識好歹的傢伙一頓飽拳。
小姑娘見到有人出頭教訓這些人,俏臉上方才浮起喜色,但見幾個大漢撲了上去,拳頭就要落在那白衣秀士身上,不由得驚呼一聲,臉上又變了色。白衣秀士卻一聲長笑道:“姑娘無須擔心,區區幾個流氓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