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老奶奶打量的目光,努力擠出微笑。
慕容澈是一顆純純稚童之心,此事也怪不得他,估計多半是在宮裡皇兄皇嫂叫慣了,此次出來,便順理成章地改用民間的叫法繼續叫。
她有些頭疼,打算以後再糾正他,現在顯然不是去解釋的時機,說不定在外人那裡,越解釋越黑,最後不定會歪到哪裡去。
畢竟正常人家,哪有寡嫂和一個成年小叔子,帶著一個幼年小叔子出去玩的。
除非是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在裡面。
相雪露還沒想好怎麼回話,慕容曜經過良久的沉默之後總算是開了金口。
“嗯。”他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別的,但卻幾乎等於是預設了慕容澈的那句話。
隨後,他調轉目光,看向攤子上的花朵,微微俯身,拿起了一支紫色的小花。
不過分豔麗,但是異常美麗精緻,幽香撲鼻,遠遠就可以聞見。
這是開國皇后元顯皇后最愛的花朵——彌蘭花,也是花朝節的象徵,處處可見。
他將那朵花,在指尖轉了轉,眸光凝在上面片刻,爾後,淺淺一笑,一瞬間,綻放出比花朵更惑人的光彩。
慕容曜上略往前傾,伸手將之簪在了她的髮髻上。
相雪露一驚,猛然後退幾步,說話都變得結巴:“陛……”差點就將對他的稱呼脫口而出,還好及時止住了口。
相比相雪露的反應,慕容曜神態自若,他望著她的髮髻,彷彿欣賞藝術品一樣,眸中露出滿意之色。
“很美。”他說,“不愧是,彌蘭之花。”
早在替她簪完花之後,他便微微地後退了兩步,離在她不近不遠的地方駐足欣賞。
舉止甚是守禮,翩翩君子之態,彷彿只是欣賞這朵花的麗色。
“每逢殿試之日,三甲放榜,天子總是要為進士及第者,親手簪花,以示重視,願嘉朝人才如香草美人的典故一般,世代流傳。”(1)
“以往進士大多覺彌蘭嬌柔,不為甚喜,朕頗覺可惜,今日簪之,此花分明甚好。”
慕容曜似乎今日頗有興致,和相雪露說起了這些朝堂之事,倒很是消解了她的一大部分尷尬。
頭上也似乎沒有那麼沉甸甸了。
她似乎總喜歡給自己自尋煩惱以及不自在,慕容曜原本也沒有別的意思,她卻總是大驚小怪。
相雪露有些暗惱自己如此情態,在心中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鎮定些,錘鍊出刀劈火燒也撼動不了的心態。
慕容澈也買了一隻花環,付過錢後,三人沿著喧鬧的街邊,一路慢慢地走著,參與到這百姓的喜樂中。
路過一家酒樓,裡面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慕容澈眼睛放了光,不住地往裡面瞅著。
恰好被酒樓前負責攬客的小二看見,熱烈地向他們介紹:“幾位來嗎,好酒好菜都有,還有空餘的包廂,一刻鐘以後,就有傀儡戲上演了。”
這讓相雪露也起了幾分興致:“傀儡戲,好看麼?”
小二直拍胸口打包票:“自然精彩,這可是我們酒樓的鎮樓之寶,裡面擠滿了的人都是來看傀儡戲的。”
於是三人便定了一間包廂。包廂在二樓的位置,相比一樓熙熙攘攘的人群,清淨了很多。傀儡戲上演的戲臺就在酒樓中間的空地上,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點了一些點心,才上了一兩盤,底下的人越積越多,很快就將酒樓圍得水洩不通。
傀儡戲也在此時上演了。
戲臺的帷幕緩緩拉開,還未看清裡面的光景,便傳來一道悽婉的女聲:“妾今歲喪夫,孤苦無依,家門敗落,慘遭人欺,天可憐見,誰來救妾於水火——噫——”
戲臺的正中出現了一隻女子裝扮的木偶,她一聲素服,正跪於地上,掩面痛哭。
聲音悽悽哀哀,不絕如縷,盡顯絕望。
戲臺周圍的人聲一瞬便小了下去,紛紛被帶入了傀儡戲中的情緒裡。
相雪露隱約從他們的話中聽到,這個女木偶正是元顯皇后。不知因何事,哭得如此淒涼,相雪露有些不明白,於是便屏氣繼續往下看。
隨著劇情的進展,她漸漸地明白過來了故事中的背景。
興朝末年,天下大亂,兵禍四起,百姓流離,許多普通人家的男子都被抓去做了壯丁,一去就是數年,能或者回來的少之又少。
元顯皇后的丈夫正是其一,被當地盤踞的叛軍帶走後,一度音訊全無,再次有訊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