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他大概以為看我的眼睛就能知道我有沒有說謊。我也回看著他的眼睛,而且忍住不眨眼。
“據藤田所說,你確實辦了入會手續。”瘦小男子終於說出了藤田的名字。
“可能看起來是那樣吧,但我只是在和帶我去說明會的人說話。他也一直慫恿我入會,但我斷然拒絕了。因為我根本拿不出四十萬這麼大一筆錢。”
“聽說可以貸款。”
“我不想借錢。再說,我總覺得這件事很可疑。”
瘦小男子微微點了個頭,嘴角仍帶著笑意,卻一副在思考什麼的表情。他大概正在猶豫,不知道該相信藤田還是我吧。
過了一個星期左右,有人告訴我藤田辭職了。聽說是他自動辭職的,但事實如何不得而知。他參加老鼠會,還拉了幾個員工加入是眾所周知的事實,而我們公司禁止副業,光是這點就足以構成處分的依據。就他讓更多員工受害這一點來看,人事部也不會放過他吧。
另外,這也是個八卦,聽說原本決定的婚事也取消了。藤田想多存點結婚資金而加入那種不正當的組織,卻使得婚事吹了,這隻能說非常諷刺吧。
好一陣子,工廠裡到處流傳著他的八卦。一有人聽到新的訊息,就在休息時間說給大家聽。有人說他成了領日薪的工人,有人說他全心投入了老鼠會,淨是些不知道可信度多少的內容。
然而,這一連串的事情卻沒有到此結束。
約莫過了一個月,連日天氣暖和,工廠裡早早就擬定好了賞花計劃。我已漸漸習慣新的工作,也和大家有說有笑。藤田的事情幾乎不再有人提起了。
那一天,我加班兩個小時,換完衣服離開公司的時候,已經八點半左右了。我跨上腳踏車,朝宿舍的方向騎去。宿舍的餐廳開到十點。
我在途中的超市買了餅乾和罐裝啤酒,將袋子放在車籃裡,一路騎回宿舍。吃完晚餐後,在房裡慢慢喝啤酒是莫大的享受。
腳踏車停車場在宿舍後面。那裡燈光昏暗,一旁是垃圾場,飄散著一股怪味。我總是停止呼吸,將腳踏車停放到指定的位置。
當時,我也推著腳踏車,深吸了一口氣,就在那個時候,垃圾桶的陰暗處突然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與其說他是跳出來的,倒比較像是彎著身體滑出來的感覺。
我佇立在原地,對著那個人影叫了一聲“喂”。
我的身體僵硬。遠方的燈光隱隱照出對方的臉。是藤田,他穿著黑色短夾克,臉上佈滿了鬍渣。
“你竟敢設陷阱害我!”藤田大吼著說。
我完全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我想不通藤田為什麼會突然現身,又為什麼出現在我面前。
藤田向我靠近。我反射動作地向後退。“設陷阱……你在說什麼?”我總算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昏暗的燈光下,只見藤田一臉扭曲。
“你別裝蒜了!明明是你設下陷阱,讓我上了那個騙人生意的當。”
我聽他那麼一說,總算了解是怎麼回事。他已經知道我在說明會上演戲的事了。但是,他為什麼會知道呢?他是聽誰說的呢?滿腹的疑問讓我的腦筋霎時間陷入一片混亂。
“我沒有。”我勉強擠出這句話,心想:“怎麼不快來人啊!”
“你別裝傻了!我什麼都知道了。你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慘嗎?我被迫辭職,婚事付諸流水,還被那些我找他們加入會員的人責罵,所有的錢也一去不回。你要怎麼賠我?你說啊!”
“所以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在公司裡找人入會……”
“少廢話!”藤田咆哮著,“我聽人事部的人說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居然說你沒有加入會員。他們不但放你一馬,還不處分你。只有我被炒魷魚,而你卻接任我的工作,對吧?媽的!豈能讓你佔盡便宜!”
他好像拿出了什麼來。我發現那是刀子,不禁全身顫抖。
“啊,哇,住手!”我不顧顏面發出驚叫,放開了腳踏車。一聲巨響後,腳踏車翻倒在地,車籃裡的灌裝啤酒和餅乾也四處散落。
藤田一腳踩過餅乾袋,餅乾隨著碎裂聲散落一地。
我心想“不逃不行”,但卻只是看著他的臉,雙腳無法動彈。只見他的眼球因憎惡而暴脹,臉色鐵青,嘴角扭曲,脖子到太陽穴一帶的青筋暴露。他身後的影子使得他臉上的表情更顯詭譎恐怖。他的呼吸紛亂讓我陷入一種錯覺,彷彿從他嘴中吐出的臭氣全往我臉上撲來。
他繼而從猙獰而扭曲的嘴角發出一種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