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並不會因此而考慮中斷犯行。自從失去春菜,他便懷抱著更沉痛的絕望活到現在。找到島原總一郎的住處時,他甚至考慮過要揹著爆裂物和島原同歸於盡。
穰治告訴自己,不要怕被警方逮捕,而且警方已查出他的犯行,也讓他感到心裡的創痛似乎減輕了幾分。
現在,警方什麼都知道了……
媒體對於神原春菜的死幾乎沒有報導,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春菜死得這麼冤枉,卻沒有人替她主持公道,也沒有管道讓穰治他們宣洩悲傷。島原總一郎沒有負起任何責任,繼續在公司裡掌權,自以為只要與受害者團體達成和解,一切都扯平了,社會大眾也厭倦了抨擊有馬汽車。
但是,警察不是這樣。至少參與這次案件的警察,應該都知道有馬汽車瑕疵車騷動的背後發生過什麼悲劇。正因為知道了,才會查出犯人就是直井穰治這個平凡的上班族,也明白他的內心有多麼遺憾。
我真沒用——穰治想著,自虐地笑了,怎麼可以因為這樣就感覺得救了呢……
這時候,電腦發出第三次警示音,KEYBOARD的ON出現了。他舔了舔嘴唇。
這表示有人碰了放在波拉飯店房間的那臺電腦的鍵盤。
穰治開始整裝。他不知道對方是基於什麼目的觸碰鍵盤,但對方遲早會發現電腦的監視程式。在那之前,他還有一點時間,因為刑警應該還不知道波拉飯店的房間只是一個幌子。
穰治以望遠鏡觀察醫院的情況。警察頻繁地出入,但看得出他們的行動還是相當從容。醫院的自備發電系統應該正在運作,所以醫院並沒有亂成一團。
但是,你們的悠閒時光就要結束了……
他叫出另一個程式,那是用來啟動裝設在醫院裡的第二道系統。
電腦詢問YES或NO。
他的手指向Enter鍵靠近。
46
“好像什麼都沒留下。”本來正在碰電腦的寺坂回過頭來對七尾等人說,“電子信箱沒有任何記錄,也沒有文字檔。”
“所以,這表示?”七尾問道。
“我對電腦也不太懂,所以不敢說什麼,不過,這表示直井沒有用這臺電腦做普通事務。一般人都用電腦上網、收發電子郵件吧?還有文書處理之類的。”
“你是說,他完全沒有這些跡象?”換坂本發問。
“是的。我想,請專家看一下硬碟就知道了,他一定用在什麼特殊地方。”
寺坂感到不解,七尾則是無從發表意見,因為他對電腦幾乎一竅不通。
“他會不會用這臺電腦操作爆裂物?”他想起鑑識課的片岡的話,便提出這個問題。
“也許會,”寺坂回答,“只是我沒辦法確定。”
七尾沉默了。他認為直井會回到這個房間,因此和坂本及寺坂在這裡等候。其他刑警則分別在飯店內外繼續監視。再怎麼想,他們的作法都不可能有錯。然而不知為何,他還是坐立難安,就是有種錯得很離譜的感覺。
“坂本,聯絡組長,找鑑識課的人過來看看。”
“找鑑識課?可是,要是被直井發現有警察出入這家飯店……”
“請他們不要洩漏身分。然後,請他們看看這臺電腦,我總覺得有什麼重大意義。”
坂本分別注視著七尾和書桌上的電腦,並點點頭。“知道了。”
坂本打電話時,七尾再次環顧室內。直井昨晚似乎在這個房間過夜,床鋪有使用過的痕跡,枕頭上留有毛髮。
剛才已經確認過,床上的旅行袋內沒什麼東西,只有看似在便利商店買的內褲、襪子及兩本雜誌。
直井離開房間,出去了嗎?
他該不會不打算回來吧?這個不安在腦海裡閃過。受電設施遭到破壞時,他人還在這裡,之後才離開,這應該是合理的推測。真是如此,他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沒留在這裡?
七尾走近窗戶,向外眺望,由於距離太遠,看不出醫院的狀況。
稍微壓低視線,便看到正面有棟大樓,屋頂一覽無遺,好像是一家公司。
突然間,他內心出現了疑問。
“寺坂,叫飯店的人過來,最好是櫃檯那個。”七尾說道。
寺坂步出房門的同時,坂本也掛上了電話。“已經請懂電腦的人過來了。”
“醫院方面有沒有異狀?”
“目前沒有,手術似乎也進行得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