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杏子在晚上要剪指甲,卻被他委婉地勸阻了。他說這樣不吉利。(委員長注:有古語說晚上剪指甲,就會和雙親永別。)杏子一開始雖然取笑他,之後卻一本正經地聽話,從此不再晚上剪指甲。
還有許多其他的例子。例如,在牆上釘圖釘或釘子,要先說“如果這裡是鬼門,請多包涵”;加水時不可以順序顛倒(不能用熱水加冷水來調整溫度);茶壺不可以沒蓋蓋子就倒茶……
現在想想,佳夫說起這些迷信的事時,應該相當樂在其中吧,杏子對這種事一無所知,所以佳夫可以享受到教導他人的樂趣。而且對方是杏子,不但不會嘲笑他“像老頭子”,還會正兒八經地聆聽,依照吩咐。
對了,說到這裡,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我是個沾染了相模佳夫的血的錢包,但是懷裡還放著別的東西,不過我不曉得那到底是什麼,那一直是個謎。
那應該是佳夫過世前兩、三天的事。他因為外務,經過工商區,走進地下鐵人形町站附近的咖啡廳。
在座位坐下時,佳夫好像在那裡撿到了上一個客人遺忘了的東西。我只能說是“好像”,那是因為我被放在他的外套內袋裡無法看見的關係。
佳夫撿起它,想了一下。
“嗯,怎麼辦呢?”他甚至這麼喃喃自語。
不過,他好像把撿到的東西放在桌角,並沒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然後靜靜地喝咖啡。此時,呼叫器響了。他急忙去打電話,很快就回來了,然後匆忙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可能是有急事找他吧。
接著他又想了一下。他似乎是停下動作,俯視著桌子。
“算了,下次再找時間拿去奉還好了。”
他這麼說著,將撿到的東西收進我裝鈔票的地方。
那個東西包著一張白紙,感覺像是鈔票摺小再用紙包住。但是我無法確定那是什麼。
我就這樣一直帶著這個莫名奇妙的東西。發生意外的那晚,佳夫去杏子的公寓時也是這樣。看來佳夫似乎忘記他把那個東西放進我懷裡了。
他去洗澡的時候,杏子用刷子清理外套,順便檢查了一下我的懷裡。又不是夫妻,這樣似乎稍嫌太過了一些,但是杏子並沒有惡意。她應該是想到,如果清楚佳夫的手頭情況,就不會勉強到他了。
她發現了收在我懷裡的那個失物。她沒有拿出來,只是默默地盯著它一會兒,然後將我合上,放回原位。只是這樣而已。
記得是接近半夜的時候,她又開始了司空見慣的牢騷(你喜歡上別人了——),那陣子兩人只要一見面就吵這件事。佳夫可能也受不了了,有時也會演變成快吵起來的局面。
雖然杏子的嫉妒沒有惡意,但她卻非常死心眼。她總是擔心“我會被拋棄”,幻想佳夫或許會被別的女人搶走,老是神經兮兮的,就像充滿了靜電的門把一樣,一觸碰就會迸出青色的火花。
而那天晚上,佳夫從杏子的住處回家途中死了。
這對他而言,也是個意外且遺憾的死吧!佳夫應該牽掛著杏子,死不瞑目才對。她需要他。
我被交到杏子的手中之後,裝鈔票的地方依然放著那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她既沒有將它拿出來,也沒有把它丟掉。話說回來,卻也沒有珍惜的樣子,或許她已經把它給忘了。
真是不可思議。那到底是什麼?
我沒有辦法看見自己懷裡的東西,雖然能夠感覺到,但是它只是個薄薄小小的四角形的東西。我完全猜不出它會是什麼。佳夫說“下次再找時間拿去奉還好了”,是借來的嗎……
現在,在黑暗種杏子又翻了個身。她在做夢嗎?還是睡不著呢?
杏子,要找警察也好,總之今晚先睡了吧!
杏子夢囈了一聲:“佳夫……”
4
令人吃驚的是,警方的偵辦負責人竟然願意抽空見杏子。
這是第二天的事。杏子特地出門,來到偵查塚田早苗命案本部的警察署。她到底打算怎麼說明?我擔心得不得了,意外的是警方卻很快就明白了。
不,或許他們已經焦急到連一根稻草都不放過的地步了。
她被帶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在逸子上坐下。又被放進皮包裡的我無法得知周圍的情況,但是這裡該不會是偵訊室吧……
裡面有兩名刑警,其中一個上了年紀,另一個似乎還年輕。主要是由上了年紀的那位問話,年輕的那位只是偶爾插嘴發問而已。
感覺上這兩個人都不兇悍。我為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