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五千元”的文字後,奮力踏下了腳踏板。
目的地公寓位於清洲橋道上的加油站後方。那是一棟四層樓的小建築物,現在看起來顏色暗沉的土黃色牆壁,以前也許是淡黃色的。加油站的招牌上寫著高速洗車打蠟,四角形的招牌影子映在牆壁上頭。
慎介把腳踏車停在公寓前面,手裡提著便利商店的袋子,從正面玄關走進公寓。左手邊是管理員室的視窗,目前裡面沒有人在。
右手邊並排著郵箱,慎介站在郵箱前,逐一確認郵箱上的名牌。大部分的牌子裡面都放了白色的紙。二〇二號室放了寫著“岸中”的紙。大概是管理員忘記取下了吧。
慎介早已預期這棟公寓有四層樓,公寓沒有電梯,於是他便爬上位在管理員室旁的陰暗樓梯。
慎介湧現一個疑問,為什麼岸中會住在這種地方呢?慎介雖然不記得車禍當時的情景,但大致上保有車禍過後的記憶。根據他的記憶,汽車任意保險應該會支付岸中玲二相當高的賠償金額。
慎介一走上二樓,便站在二〇二號室前。
那名男子住在這個房子裡嗎?
慎介回想起當時岸中玲二到店裡來時的情景。他戴著黑色的圓框眼鏡,穿著陳舊的西裝,蓄了雜亂的鬍鬚。在那個夜裡,他就是在這間房子裡整裝,準備前去殺掉慎介。上衣裡還放著活動扳手。
房間內沒有一絲人的氣息。慎介盯著灰色的門,隨即聯想到火葬爐的門。當他一想到岸中在這個房子內自殺,就隱約覺得對方的恨意依然潛藏在這扇門的後方。
慎介心想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可以接受了,自己應該不會再到這裡來了吧。
當他正要邁開腳步時,有個男人迎面而來。男人的下巴蓄著鬍鬚,約莫五十歲左右。頭上戴著咖啡色的貝雷帽,手中抱著一個紙袋。
不知為何,慎介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小心翼翼地不和那男人目光交會,直接擦肩而過,腳步飛快地朝著樓梯走去。
“啊,等一下。不好意思,請等一下!”男人對慎介說。
慎介停下腳步,轉過頭。男人停在岸中家門前。
“你是岸中的朋友嗎?”男人問。
慎介頓時思考著自己該不該裝傻。但是這男人搞不好已經看到他站在岸中家的門前。
“不,還稱不上是朋友……”
“認識的人?”
“大概算吧。”慎介心想早知道戴著毛線帽就好了。沒有帽子,那名男人一旦看到他頭上的繃帶,應該會察覺到慎介是什麼人。“我是岸中先生的……學弟。”
“學弟?那麼你也是美術大學出身的嗎?”
“美術大學?不是……”
“啊,是高中學弟啊。”
“是。”
“這樣啊。”男人的態度轉為不知所措,目光落到他自己抱著的紙袋上。“那麼,該怎麼辦呢?這還真是棘手。”
顯而易見地,那男人希望慎介能問他有什麼事,並且以問題為發端,希望與慎介商量某事。因此,如果不想和那男人有所牽扯,默默離去是最好的選擇。慎介當然不想惹上麻煩,與那男人一起陷入苦惱。然而,心裡想更瞭解岸中玲二這個人的渴望,卻比自己意識到的更為強烈。
“怎麼了嗎?”慎介問道。
一如他所預期的,男人的臉上恢復親切的笑容。
“事實上,我和岸中在同一間公司工作,他的東西還留在公司,我就幫他送過來了。原本打算請管理員保管,可是看樣子管理員不常到這個公寓來。”
“這樣啊。”
“這真是棘手,該怎麼辦才好呢?”男人抓了抓頭,一下子轉頭瞥向岸中的房間,一下子又看了看手中拿的紙袋。
“你說的公司,是生產人型模特兒的公司嗎?”慎介想到小塚說過的話便如此發問。
“對。你聽岸中說的嗎?”男人有點高興。“我和他都負責畫臉。”
“臉?”
“人型模特兒的臉啦。”男人從紙袋中拿出一本小冊子,封面朝上遞給慎介。“這是我畫的。”
小冊子的封面上只畫著人型模特兒的頭。雪白的肌膚上畫了眉毛、嘴唇以及瞳孔,筆觸非常細膩。或許是以日本人為模型的緣故,頭髮是黑色的,眼睛也畫得有些細長。
“真漂亮。”慎介說道。這是他的真心話。
“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呢。”男人將小冊子收好。
“這麼說來,隨著作畫者的不同,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