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要麼你別哭,要麼把我耳朵捅聾好了。”陸思誠垂著眼,“繃帶。”
童謠懵逼兮兮地把繃帶遞給陸思誠。
眼巴巴地看著男人接過去,靈活的指尖轉動將繃帶一圈圈纏繞上她的手指……周圍太安靜了,就連繃帶沙沙滾動時發出的聲音童謠都能聽得見,盯著男人那修剪整潔、修長的手指有些入了迷——
陸思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缺點啊?有的,他驕傲,自負,嘴賤,習慣性面癱,套路太多數都數不清,心情好的時候作弄隊友,心情不好的時候是個鬼見愁,偶爾邋遢只要不打比賽不直播就不刮鬍子不梳頭,邋邋遢遢坐在那裡打遊戲打一天都沒問題,私下衣服一大堆,件件都很貴,偏偏喜歡借小胖那些淘寶三十九塊k九包郵的大襯衫,偶爾忘記吃飯,偶爾忘記自己吃過一餐又拿著筷子強行又吃一餐……
但是這樣的陸思誠,他是lpl的王者,是粉絲心中的神。
打職業三年,從lck至lpl,從未有過□□。
——這時候童謠做了什麼?
她接納他的驕傲,指責他的自負,常常圍著他上躥下跳為博藍顏一笑,被他套路甘之若殆,他心情好的時候讓他少作弄隊友,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上去送塔堵槍眼宛如電競黃繼光,盯著他刮鬍子梳頭讓他別搶人家小胖的衣服,定時定點抓著他吃飯,他要吃多了的時候搶他的筷子……
她以為這樣是對他好。
可是不知道這麼了。
真的不知道怎麼了——
突然關於他的各種八卦、□□卻反而冒了出來,他們說他隊霸,說他過於自負,嘲笑他還沒拿過世界賽冠軍就拽得要死被吹上天,嘲笑他的粉絲像個邪教組織,質疑他打比賽情緒化,質疑他不尊重粉絲,質疑他的能力、他的指揮大局觀到底是不是像人們以為的那樣……
好像每一次,都是因為她的某些事作為開端。
showgirl什麼的,許泰倫什麼的,道歉什麼的,粉絲威脅信什麼的,指揮重心發生偏移導致他為了訓練自己的反應速度和分析能力每天用來複盤比賽的時間比以前增長了一倍什麼的……
——就好像是,他被她生生拽著從神壇上走下來。
“……”
當這個概念像是一根刺一樣刺進心中,童謠整個人都彷彿被刺痛了……毫無徵兆地顫抖了下,而輕輕握著她的手的男人似乎有所察覺,他挑眉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還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她,低聲嘟囔了聲:“忍忍,馬上就好,要哭也行,包完再哭。”
“……”
忍不了了。
被大罵一頓多管閒事也好;被胖揍一頓事兒媽麻煩精也好;被狠狠地教訓一頓然後一切都重歸於秩序哪怕讓她多坐幾把比賽的冷板凳讓她腦袋清醒一下也好……為什麼他從始至終都不說話呢?
任由人們的質疑,任由粉絲的攻擊,任由直播間被肆無忌憚的嘲笑彈幕佔領……任由她站在他的身後眼巴巴地瞧著卻不理她,就這樣把她晾在那裡,哪怕她生氣了說刻薄的質問,他還是一副“好好好隨便你”的樣子——
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空氣。
童謠的腦子亂糟糟的突然不怎麼好使了,她雙眼發直地看著安靜給她包紮傷口的人,心中某一種因為幻想過多當做現實而蔓延的不安與寒冷支配了她……前一晚那種如墜深海的冰冷侵襲而來。
童謠突然開口問:“誠哥,我們是不是要分手了啊?”
話語剛說出口,童謠就看見那給自己纏繞繃帶的人動作猛地停了下來。
她愣了下,三秒後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鬼——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猛地抬起頭,猝不及防地對視上那雙深不見底的深褐色瞳眸。
陸思誠就這麼看著她。
童謠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陸思誠放開了她的手。
童謠心中咯噔一下。
“你想跟我分手?”
男人的聲音響起,低沉,磁性,卻聽不出其中含有許多的情緒——
然而偏偏是這樣的聲音,卻讓童謠心中輕輕一顫……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頭,不敢再看對方的眼睛——她很怕自己光看一眼,之前那種不安的揣測就會變成現實;她很怕自己光與他對視一眼,他就會勾起唇角,用他習慣的那種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好啊”……
童謠深深地低下頭。
她決定這輩子都不要抬頭好了。
這暗自下定決心,她在一片死寂之後,聽見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