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的空氣,到處是山崩的縫隙、烈口和深坑。沒有任何動態。人類已經用望遠鏡系統地觀察這個行星二百多年了。您認為他們看到多少改變?”
“一點也沒有。”
“他們找到兩條無可爭議的山崩痕跡,一個可疑的裂口和一種輕微的定期的顏色改變,只此而已。”
“我不知道他們甚至已經迫蹤到這些。”
“是的,追蹤到了。但是說到人類嘛——”
“順便說一下,”我問道,“最大倍的望遠鏡能看見月球上多麼小的東西?”
“能看見一個相當大的教堂。也一定能看見任何市鎮或建築物,或者任何類似人工造成的東西。月球上或許有昆蟲,例如類似螞蟻的蟲類,它們可以隱藏在深深的洞穴裡,避開月球的夜晚;也許有某些人間找不到的與之相像的新的生物——如果我們要在那裡找到有生命的東西,最可能的就是這種東西。您想一想條件有多麼不同!生物必須使它們自己適應像人間十四天那樣長的一天,萬里無雲、白光灼熱的十四天,然後是像人間十四天那樣長的,在寒冷刺骨的群星之下越來越冷的一個夜晚。夜間一定是寒冷的,極度的寒冷,那是絕對零度,是人間的冰點以下攝氏二百七十三度。不論那裡有什麼生物,一定會進入冬眠狀態,一到白天再活動。”
他在冥想。“可以設想一種蠕蟲樣的東西,”他說,“它吸取它需要的固體空氣,就好像蚯蚓吞嚥泥土一樣,也可以設想是一些厚皮的怪物——”
“順便說一下,”我說,“為什麼我們沒帶一枝槍來?”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行,”他斷言說,”我們只是到那裡主一趟,到了那裡才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起點兒事來。“當然,不管情況如何,反正有我說的那些礦物。”我說。
沒有一會兒,他告訴我,他打算讓地球把我們暫時拖住一會兒,稍微改變一下航程。他要把一扇朝向地球的卷窗開啟三十秒鐘。他警告說那會使我頭暈,勸我伸出胳膊用雙手撐住玻璃,以免跌倒。我照他說的做了,並且用腳踩著那些食品箱和空氣筒,以防它們落到我身上。後來那個卷窗咔嗒一響開啟了。我臉朝下笨重地跌倒了,從我伸開的手指縫間,我短暫地看到我們的大地——在下方天空裡的一顆行星。
我們離地面仍然很近——凱沃告訴我大概有八百英里——龐大無比的圓盤般的地球充滿整個天空。但是已經清楚地看到我們的世界是個球形。我們下面的大地顯得昏暗、模糊不清,但是,在西面,浩瀚無邊的灰色的大西洋,在逐漸隱去的白天之下,像熔化的白銀,閃著耀眼的光芒。我覺得我辨認出雲霧迷濛的法國、西班牙和英格蘭南部的海岸線。隨後咔嗒一聲,卷窗關閉了,我發現自己處在極端慌亂的狀態中,在光滑的玻璃面上緩慢地滑動。
最後,當我的心又定下來的時候,我完全清楚了,月球是“在下面”,在我腳下,地球是在遠方的某處,在水平線上——自從萬物開始以來,就在我和我的同類“下面”的那個地球。
需要我們花費的氣力是那樣微乎其微,而我們體重的消失使所有我們要做的事變得那樣容易,以致在起動以後將近六小時(按照凱沃計時器)我們沒有感到有想吃東西的需要。我對於這一段時間的流逝,感到驚奇。直到那時我確實覺得只過了很短的時間,凱沃檢查了吸收碳酸和水分的儀器,宣佈說,儀器狀況令人滿意,氧氣的消耗極少。我們一時無話可談了,而且我們也沒有什麼事可做。於是一種古怪的睏意落到我們身上,我們把毯子鋪在球體的底上,遮擋住大部分的月光,在互道了晚安以後,我們幾乎立刻就進入了夢鄉。
就這樣,時而睡一會兒,時而談點話,看點書,不時地吃上一點——雖說沒有明顯的食慾——但大部分時間處於一種似醒似睡的平靜狀態中。我們經過一段既無黑夜又沒有白天的時間,無聲無息地、輕鬆而迅速地向著月球降落。
第六章在月球著陸
我記得那一天,凱沃忽然開啟了六扇彈簧捲簾,照得我眼昏目眩,使得我向他大聲叫喊。整個向外觀看的範圍全是月光,它像一把閃耀著白光的無比龐大的彎刀,刀口上有些黑暗造成的鋸齒形缺口;它又像黑色的海潮退去後顯露出的新月形海灘,一些大大小小的山峰從這黑暗的邊緣伸出頭來,暴露在太陽的光焰之中。我相信讀者都見過月亮的畫片或照片,所以那種景色的顯著特點無須再加描寫。那些廣闊的環形山脈比地球上任何的山都要巨大,山巔在白天閃耀發光,它們的陰影粗糙而色調深沉,那些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