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賈敏的忌日，林寧幾人走的十分順利。正日那天，賈史氏和王氏都派人送了東西來，讓賴嬤嬤和周瑞家的來磕了個頭。單隻有賈璉和文氏親自過來了一趟。拜祭過賈敏後，林寧親自將人送了出去，忍不住道了一聲：“二嫂子的情，我記下了。不知璉二哥哥和二嫂子對往後有什麼打算沒有？”
賈璉微愣，滿眼迷茫，文氏心裡卻很清楚。林寧記下的這份情自然不是那天為他說了一兩句話，而是謝她這些年來在賈府裡頭對林黛玉和林言晞不時的關照。
林寧見賈璉這幅模樣也不著急，“我不過是順嘴一問，只是想著璉二哥哥已經及冠，男兒在世，總得幹出一番事業來，也好封妻廕子。”
賈璉神色有些不自然，林寧忙道：“璉二哥哥別多想，我並非是指責璉二哥哥庸碌不作為的意思。府中的情形，我也是知道的。璉二哥哥心裡可曾有過不平？可曾想過改變不曾？”
賈璉神色抖動，卻始終未曾開口。林寧又道：“璉二哥哥也不必急著回答我，回頭和二嫂子好好商量一番，拿出個章程來。我們林家雖非權勢滔天之輩，可若是璉二哥哥所求不大，倒是還能幫得上的。”
賈璉看了文氏一眼，文氏拉了拉他，言道：“表弟的意思我們知道了。多謝表弟。我與夫君回頭好好想想，到時候恐要麻煩表弟了。”
“二嫂子說笑了，都是親戚，應該的。”
看著賈璉和文氏上了馬車，林寧摸著下巴輕嘆，單從這些日子不多的接觸來看，文氏要比王熙鳳靠譜的多，也有手段的多。賈璉不是個能潔身自好的。文氏主動為其納妾，將身邊的丫頭開臉，以柔情相待，更為其添了一子。賈璉雖然還是會喜歡貌美的丫頭，可對文氏也多了幾分敬重疼愛，至少這樣的情況下，對比王熙鳳那會兒賈璉不斷的偷腥要好上太多。
尤其有個看得清局勢的文氏在身邊，賈璉不至於被二房支使地團團轉，更加不曾搬到榮禧堂後邊的窄小院子裡去。如今夫妻倆守著東院，教養兒子，沒有瑣事纏身，倒也樂得清靜。
只是男兒家怎能一輩子無所事事？賈府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賈璉或許沒看出多少，文氏想必是知道幾分的。更加之，好好的繼承人落得如此尷尬的境地，以往沒門路也就罷了，如今有人伸出一根橄欖枝來，不論是賈璉還是文氏，又哪裡捨得不去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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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寧確實請了人誦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經，這話倒不是單隻為了拿出來當藉口的。四十九日之後，賈府請了人來，林寧只以府中還有後續善後之事為由推脫了。來的乃是文氏，聽了這話，半句也沒有多勸，只略坐了坐便回去了。
關於當日和賈璉說的事也沒有提。他們都不急，林寧自然也不急。畢竟賈璉非是什麼特別有才之人，又庸庸碌碌地過了這麼久，這種事情，總歸要讓他自己想清楚。
又兩日，林如海傳來的資訊，江南之事了了。
據說甄貴妃哭哭啼啼找楊芸鬧了一場，想讓楊芸出頭，然而楊芸竟做了雙手掌櫃，對於甄家這顆棋子，往日的錢財拿到手，現今用完就扔，將甄貴妃拒之門外也就罷了，沒兩日還借了個由頭安了甄貴妃一個不大不小的罪名，處置卻十分嚴重，直接褫奪封號，打入冷宮。甚至於因著楊芸這位皇后的介入，四皇子徒明洲在甄家的事情上也沒能獨善其身，頭上的郡王銜也沒了。郡王府的牌子被撤了下來。貶為庶民。
訊息是丁威第一時間送過來的，林寧手一抖。
算著年紀，徒明洲也已經成年，並且娶妻了。不但如此，娶的還是吏部尚書的女兒。吏部掌管著官員的考核和升遷，權利巨大。這門親事恐怕是楊芸不願意看到的吧？
所以，不論當初甄貴妃是真心投靠還是假意投靠，至少目前來看，徒明洲已經初步成了氣候，甄家雖然每年給了楊家不少錢財，可自家勢力卻也不可小覷。加之如今得了一個如此助力的妻族。
林寧冷笑，難怪！
怪不得，江南那麼大的動靜，楊家毫無反應。林寧自嘲，他還以為是楊生年老病入花叢，力不從心了。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太多自大了。即便是力不從心，江南那麼大的風浪，怎會沒半點訊息？
原來不過是坐等著看戲，想借由皇帝的手收拾了甄家呢。
畢竟，除掉甄家，除掉徒明洲，那麼就目前的情形來看，能上位的就只有楊芸所出的兒子。即便幾位皇子之間彼此也有爭鬥，可不論誰上位，都是自家人啊。
林寧提筆，將紙上的“四”字劃去。心間不由得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