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還不知道你去軍中報了名!你是不是還想著若是朕和你母妃不答應,你便來個先斬後奏,走了再說?”
徒元海一腳踹過去,又是君又是父,徒明洲不敢躲,硬生生受了,摔在地上,又爬起來,急道:“兒子發誓,兒子絕不敢如此。兒子只是……只是想試一試從底層做起,想知道去了這身皇子的光環,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徒元海一愣。
林寧雖氣得狠了,可到底是站在徒明洲這一邊了,見徒元海發了火,忙趁機上前勸阻,“皇上這話太嚴重了些,小五雖然年少氣盛,卻斷然不敢行先斬後奏這等欺君欺父之事的。若是他想偷偷兒跑了去,又何必來求臣妾,想著讓臣妾點了頭好在您耳邊給他說好話呢?這不是將他的心思昭然擺在臣妾跟前,讓臣妾有了警醒,好防著他嗎?”
“小五這孩子打小在文武之間更喜歡武,在這上頭也更有天賦一些。雖然這些年我大魏並無大戰,可嶺南和北戎的小動作卻沒斷過。小五一直嚷著要為父分憂呢!”
林寧一使眼色,徒明洲立刻會意,言道:“父皇說過,往後讓兒子做大將軍,為你掃平四海的。兒子一直記著呢!父皇,軍中十一二歲的少年兵都不在少數,何況兒子轉過年都要十四了。”
徒元海一嘆,他兒子不少,可能拿得出手的不多。大皇子這些年接的差事不少,倒也不曾出什麼大簍子,可到底能力平平,差強人意。小七素來聰慧,常得夫子誇讚,性格溫和,乃是公認的溫潤君子,雖年歲比徒明洲還小一幾個月,但在朝中已隱隱有了賢王之名。然而,在他看來卻太過鑽營,並且身後的鎮國公牛家近期似乎也不大安分了。
再有小十,伶俐是伶俐,可如今才不過六歲,甄家在江南就儼然一副國舅爺的姿態了。
想及此,徒元海不動聲色地看了林寧和徒明洲一眼,都是出自甄家,這兩位倒是省心的。但凡他給的便拿著,他不給的絕不動歪心思。便是徒明洲如今長大了,朝中不少人主動結交攀附過來,徒明洲全都不予理睬,至今身邊除了打小作為他伴讀跟著他的賈璉,再無旁的黨羽。
再說林寧,宮中女人眾多,最初或許是因為她長得像莫婉茹所以很是寵愛了一陣子,後來有可能是與莫婉茹一樣有著同樣小產又被下毒的經歷,讓他有些移情,便更願意多陪陪她。
可同她在一起的時候,比在任何一處都讓他覺得舒服。她的溫婉,善良像極了婉茹,因此,宮裡其他人起起落落,來來去去,唯獨她一直細水長流。
徒元海一嘆,這對母子不是他給予寵愛最多的,卻他唯一另眼相待幾分的。徒元海的目光重新回到徒明洲身上。
徒明洲自幼好武,周老將軍也說,這是顆好苗子。尤其打小在這上頭就極能吃苦,他不免就動了心思。
他是有肅清海內之心的,可卻又不想讓武將得了大功手握兵權後成為禍患,所以,他一邊扶持諸位武將搞平衡,一邊任用他們的同時也防著他們。若是自己的兒子掌管了軍務,倒是讓他省心不少。
尤其若是儲君在軍中有聲望,那麼就更好了。但儲君之人不可為莽夫,有勇無謀。因此他看了數年,覺得徒明洲心性堅毅,是可造之材後,便有了培養他的打算。現今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讓他接觸朝政,考驗他對政事的看法和處置,是否能擔得起儲君的責任。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徒明洲說要去西北。
若他大些也就罷了,偏偏現今十四歲都不到。若這也不算什麼,至少他可以安排好人手,權當讓他去見見世面,可他居然說要從底層做起?
徒元海恨不得再踹他一腳,到底看在林寧的面上忍住了,怒道:“你知不知道戰場是什麼地方?”
徒明洲終於明白了他的火氣在哪裡,卻仰著頭不肯認輸,“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兒子自然知道。可兒子要當大將軍,若不如此,怎麼知道軍中從上到下的樁樁件件的事情。不如此,如何讓軍中眾人心服?不如此,往後誰人會聽兒子的,兒子怎麼為父皇肅清南北,使海內清平?兒子學了這多年的功夫,為的不就是這些嗎?若是父皇隨便給兒子一個頭銜,讓兒子空降過去,跟在周老將軍身後,人家前頭殺敵,兒子在後頭吃香的喝辣的,然後戰事勝了。兒子成了大功臣,渾身鍍了一層金。這等事兒子絕不幹。要去就憑自己的真本事真實力闖出來,便是刀劍無言,死了,也是馬革裹屍,為國爭光!”
若說之前可能還有點覺得徒明洲是不是為了軍權的話,那麼他提出從底層做起時,徒元海心中那點猜想已經去了大半,如今這馬革裹屍四字一出,更是消散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