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選,已經十分明顯了。更別說,林寧如今更有了狀元之名。他向世人證明了,他並不只是一個只會利用這些奇技淫巧媚上的佞臣。
王衡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呼吸越發沉重困難了些。他的耳邊不斷回想著林寧的話。王家為何一定要從武?
即便失了軍中勢力,王家也照樣可以屹立不倒,甚至可以同皇家的關係更親密。
執念啊,果然不過是執念。
早知道長子有此等能耐,他何苦抬舉次子。是他小看了長子。只是如今……如今的局面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啊!
不!他總要試一試。
王衡顫顫巍巍伸出手來,對白章道:“召集族老,開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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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寧和王子騰一前一後回到金陵之時,分家之事已經塵埃落定。
王家財產,這四年來和朝廷合營的,是他一手打造的商業王國,全都歸他。二王家此前的產業,他為長子,得七成,王子騰得三成。另外王衡的私房,等王衡去後,二人五五作分。
這樣的做法並沒有經過他和王子騰的同意。當然分家之事乃是王衡做主,他為家主,此等分法又十分公證,倒也沒有他和王子騰反對的餘地。甚至於不只是公證,還有些偏向於他。畢竟按這個社會的規矩來說,他和王子騰並未分家,那麼即便是他一手打造的商業王國,王子騰按理也可以分到一部分。
誰都知道這是一筆怎樣巨大的財富。王子騰怎麼會甘心。林寧幾乎可以看見王子騰脖子上爆出來的青筋。
“大爺,老爺想單獨和你談談。”
王子騰十分訝異,心潮湧動,差點沒忍住將對林寧的憤恨直接擺在臉上。四年,這四年來,他有很多機會可以立功升職,卻一直被投閒置散,只得了個從五品武將的虛職,卻半點機會和實權都不給。
如今,父親臨死之前也只想著見他嗎?
王子騰的雙手在袖中緊緊攢拳,即便努力壓抑著心底的情緒,可依舊能見,鼻翼都在顫抖。
林寧起身入內,看著床上氣若游絲,神色枯槁的王衡,不免有幾分唏噓。念著王子勝對其的那些父子情分,終究在床邊跪了下來,握住了他的手,“父親!”
王衡眼睛亮起來,“勝兒!”
“兒子在!”
“父親錯了!我錯了!”王衡落下淚來,“能不能……能不能……”
王衡氣息粗喘,很是費力。林寧如何不知他要說什麼。不過是想讓他放過王子騰而已。
林寧張了張嘴,說實話,面對這樣一個老人,他突然生了惻隱之心,不想他臨走還不安心。但是,他說不出口,因為他知道不論是他自己,還是原本的王子勝都不可能放過王子騰。
王子騰這幾年為得晉升,並不表示他沒有動作。反而可以說,他動作不斷。甚至在春闈前還捅了他一刀。不然那全京城突然傳出來的各種關於他奢靡驕縱,奇技淫巧的流言是哪裡來的?
“父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並非我所願。但是父親覺得,如果今日處在這個位子上的人是二弟,他會放過我嗎?又或者,父親是不是該問一問,事到如今,二弟是否願意收手了?”
王衡嘴唇顫動,終是閉了眼。其實他心裡無比清楚,王子騰不會願意收手,越是被打壓,他心中只會越恨。他……
他想替王子騰求情,可那句話卡在喉頭,終歸化為了沉重的喘息。
四年前,他已經對不起長子一起,難道現在還要拿遺言來逼他嗎?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點王衡懂。若長子真的鬆了手,以次子的能耐,或許死的就是長子了。
罷了,罷了。至少現在王家興盛,榮極一時。他便是到了地下也對得起列祖列宗。至於其他,就這樣吧。
王衡的手自林寧手邊屋裡垂落,閉上眼,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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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中了狀元,遠大前景就在眼前,卻要被迫丁憂。很不甘心吧?”
王子騰面露嘲諷,眼神狠毒。自打王衡下葬,他們正式分家之後,兩兄弟就徹底撕破了臉。若有外人在場,恐還要顧忌幾分王家的臉面,無外人在場之時,兩人連面子都懶得做了。
林寧壓根沒打算理他,卻耐不住被王子騰擋了道,“什麼王氏連鎖,什麼超市,什麼國民合營。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人人都當你在皇上面前有多大的臉面,結果呢?狀元出身,父親一死,不是照樣要丁憂,連個奪情都沒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