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
賈母心裡十分清楚,倘或分家,賈赦身為長子,承爵之人,這府裡七成都是他的。賈政最多隻能得三成。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分家後,失去了榮國府的名頭,賈政一個從五品員外郎的身份,要怎麼在京中立足?
便是賈元春如今入了宮,卻也不過只是個從七品的女官。也不知何時能熬出頭來。
所以,這家絕對不能分!她暴喝道:“我還沒死呢,你就想著分家,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林寧冷冷看著她,“我心裡若沒有母親,怎會讓老二住了十多年的榮禧堂?讓佔著我的位子,用著我的名義與外人交際?我心裡有母親,卻不知道母親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兒子。母親即便心裡沒我這個兒子,也該有這個家。尊卑長幼不分,乃是亂家之源!”
賈母面色鐵青,榮禧堂,榮禧堂!她萬萬沒有想到,有一日這會成為賈赦攻訐她的把柄!她齜牙道:“我讓老二住在榮禧堂,是因為榮禧堂離我這裡近,若我有個什麼,也好有個照應。老二至少知道孝順。你瞧瞧你!整日裡不是出去尋花問柳,就是古玩街淘寶貝。若不是就是狐朋狗友不知道聚一處做什麼!我能指望你做什麼!”
林寧嘴角一抽,“說來說去,老太太還是覺得我不孝。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說呢。直接去衙門敲鼓就是了!”
賈母氣得倒仰,“我這若是一去敲鼓,咱們賈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你還要不要做人了!”
“原來老太太竟然是在為兒子考慮啊。只是兒子覺得這可沒什麼必要!老太太放心,兒子若真做了這等事,必然敢作敢當。老太太怕丟了面子不去,兒子幫你去!”林寧再次抬腳往外衝。
賈母喝道:“你認為你能走得出府門嗎?”
林寧眼中精光一閃,“老太太這話是什麼意思?老太太是想要軟禁了我嗎?又或者……偷偷弄死了我!”
賈母一愣,即便她確實不喜歡賈赦,可再怎麼樣她也沒動過要殺他的心思。只是如今……如今……她真是恨不得沒生過這麼個混賬兒子!
賈璉被這話唬了一跳,忙上前拉住林寧,“老爺!”
雖說這些年,父子感情淡漠,可終究還是父子。賈璉怎會不緊張?尤其是在如今知道了這許多的之後,在賈璉看來,這滿府裡,他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林寧了。若林寧死了,那麼他還能活嗎?
林寧朝賈璉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慌,倒也不再往外頭去,反而回過身來,言道:“老太太以為我為何此前十幾年不聞不問,老太太和老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只過我的日子就行,偏偏在這個時候一定要分家?”
這也正是賈母所疑惑的。
林寧指著王氏說:“我即便再糊塗再混賬也是知道厲害的。若我再不站出來,恐怕這個家就要被他們給敗了!我什麼都可以讓,卻不能讓賈家毀在我的手裡。否則,我死後還有什麼面子去見父親,去見我賈家的列祖列宗!”
賈母莫名其妙,王氏更是如此,“大老爺,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樣大的罪名,我……我可不敢認!”
“哼!當年靜兒在的時候,年年富餘,賬目清明。可自打你管家這些年,頭兩年還好,之後這幾年呢?每嘗只聽聞你說虧損。我讓人去賬房支個一千兩銀子,倒要聽半日的話,總是些什麼家裡不必從前,如今需得節省。可老二每月幕僚清客的花費已經不少,還隔三差五不是前朝的字畫,就是上好的徽硯。”
“大老爺……”
王氏剛開口就被林寧揮手打斷,“你也不必和我說什麼時移世易的話。那話我不聽。我只知道,這些年,你把家裡頭一間金石店鋪和兩家綢緞莊子的供貨商都換了。換的是你王家的鋪子。這價錢是之前的兩倍,可貨物的質量卻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入了這麼多的次品貨,銷路困難。自然只能低價賣出。可你卻也不是低價,簡直是賤價,以成本的三分之一賣了出去,賣的也還是王家的鋪子。真倒賣一轉便有四五倍的利潤。卻不知你和王家怎麼個分成法!”
王氏面色煞白,這事確實有,可是……可是賈赦怎麼會知道!這……
“再有府里名下的莊子,年年不是洪澇就是乾旱,要不就上報個蝗災。你這又是和那些莊子的管事怎麼個分成法?哦,這也用不著分成,那些管事算不得什麼牌面上的人,哪裡敢和你來說項。你得了銀子,隨手打發他們的一二百兩就是你仁慈了。”
賈母的面色也有些黑了,她知道王氏在中饋上做過些手腳,但她以為王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