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一連串的動靜,吳氏終於待不住了。
吳氏走到沈氏門外,張口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快些開門,讓我進去。”
琳琅玲瓏都在屋子裡,守在門外的是二等丫鬟珊瑚和琉璃。
琉璃陪著笑臉應道:“大夫人請見諒。小姐剛才有令,讓奴婢們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進去。”
吳氏橫眉冷哼:“給我讓開!”
二房一定是發生了大事!想瞞著不讓她知道!
琉璃硬著頭皮要攔下吳氏,吳氏見區區一個丫鬟也敢攔著自己,頓時怒從心頭起,揚起手,眼看著就要揮到琉璃的臉上。
一隻手冷不丁地握住了吳氏的手腕。
吳氏猝不及防,只覺得手腕一痛,誒喲一聲叫了起來。一抬頭,卻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是顧莞寧!
吳氏又氣又怒,張口就道:“莞寧,你這是做什麼?怎麼能對我如此無禮?”
她可是顧莞寧的大伯母。顧莞寧當著下人的面就這樣攥住了她的手腕,分明是讓她出醜丟人。
顧莞寧目光冷然,語氣透著寒意:“大伯母又是想做什麼?如果我不攔著,這巴掌就要落到琉璃的臉上了吧!”
顧莞寧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吳氏卻莫名地心中一寒,雙腿有些發軟,竟生出了跪下求饒的衝動。
當她驚覺到自己的念頭時,不由得暗暗啐了自己一口。真是沒出息!怎麼被一個還沒成年的丫頭嚇成這樣!
剛才一定是她的錯覺。
“琉璃竟敢攔著不讓我進去,這麼不懂規矩的丫鬟,我自要教訓一番。”吳氏當家理事幾個月了,自覺底氣比以前足了,這些話說的理直氣壯。
顧莞寧冷冷說道:“琉璃是奉了我的命令守在門外,哪裡有不懂規矩之處?退一步說,就算她做的不妥,也自有我這個主子管教。不勞別人教訓!”
竟是絲毫沒給吳氏半點顏面!
吳氏頓時惱羞成怒:“顧莞寧!你這是目無長輩!”
顧莞寧略略挑眉,聲音森冷:“祖母正躺在床榻上,由謝大夫施針急救。這麼要緊的關頭,大伯母卻喧鬧不休,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
吳氏:“……”
這麼一頂不孝的帽子壓下來,吳氏哪裡承受得起,忙辯解:“我就是惦記著婆婆的身子,所以才想著進去看看……”
“祖母有我照料著,就不勞大伯母費心了。”顧莞寧淡淡說道:“若沒有別的事,大伯母先回院子休息。若有需要大伯母之處,我自會打發人去送信。”
直接張口攆人!
吳氏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可是,她的手腕還被顧莞寧緊緊攥著沒放開。論口舌也不是顧莞寧的對手。想擺出長輩架子,顧莞寧根本就不吃這一套……真憋屈!
吳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就不送大伯母了。”顧莞寧這才鬆了手。
吳氏悻悻地轉身離開。
方氏就識趣多了,沒等顧莞寧張口,就隨著吳氏一起離開了。
顧海卻未走,對著顧莞寧低聲道:“莞寧,我在榮德堂裡守著。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用擔心,有三叔在!”
短短几句話,令顧莞寧鼻子一酸。
不過,此時不宜多說,也無心解釋什麼。
顧莞寧低聲道:“三叔,我欠你一個解釋。等祖母醒了,我自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顧海點點頭。
……
太夫人一夜未醒。
顧海在榮德堂裡整整守了一夜。
顧莞寧在床榻邊也守了一整夜。
一夜未眠,顧莞寧清澈明亮的眼眸有了血絲,眉宇間也有些倦意。琳琅和玲瓏各自勸了她幾回,讓她休息片刻。
顧莞寧說道:“等祖母醒了再說。”
琳琅玲瓏勸不動她,對視一眼,暗暗嘆了口氣。
沈氏和顧謹言又被點了兩次昏穴,一直昏迷癱軟在地上。此時天氣炎熱,地上微微有些涼意,對身子倒是無礙。
天邊熹微發亮的時候,太夫人終於醒了過來,有些吃力地睜開眼。
顧莞寧大喜過望,用力地攥緊了太夫人冰涼的手:“祖母,祖母!你終於醒了!”
太夫人目光茫然,許久才有了焦距,嘴唇動了動,叫了一聲“寧姐兒”。然後頭側向一邊,兩滴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