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此時只有聽政的份,沒有插嘴說話的資格。
他將太子的口是心非看在眼底,心裡不由得暗暗嘆口氣。
元佑帝對太子的期許甚高,所以也格外挑剔,時常訓斥責罵。鬧得太子在元佑帝面前唯唯諾諾不敢吭聲,說話時時揣摩元祐帝的心意。
元佑帝剛才故意張口垂詢,其實是想給太子表現的機會。最後那句話,也是將留下藩王們的功勞推到了太子身上。
可惜,太子只看到了元祐帝對藩王們的偏愛,卻未看到元祐帝對他的期許和栽培。
對齊王的嫉恨,對元祐帝的畏懼,使得太子心思陰暗扭曲。猶如一葉障目,看不清元祐帝真正的心意。
也怪不得元祐帝總是對太子失望。
他這個做兒子的,對自己的父親也有諸多不滿。只是,子不言父之過,不便訴之於口罷了。
朝會散了之後,元祐帝將太子太孫齊王等人一併都留下了,笑著說道:“阿睿今日領著新媳婦進宮,現在就在椒房殿。你們都隨朕去椒房殿,認一認親。”
眾人自無異議,一起笑著應了。
元祐帝領著一眾皇子皇孫,一起去了椒房殿。
……
椒房殿的正殿裡,此時十分熱鬧。
齊王世子領著新過門的齊王世子妃進宮覲見。除了王皇后之外,孫賢妃和竇淑妃都來了,年輕一些的鄭婕妤和雲昭容等嬪妃,也都在正殿裡。
王皇后早已喝了茶,又賞了見面禮。有顧莞寧在前,這見面禮自是不能越過去,比照著稍微減了兩樣。
王皇后對孃家侄孫女頗為另眼相看,特意賜了座。雖說只是一個小小的錦札,也足以顯示出王皇后的青睞榮寵了。
王敏貌不出眾,禮儀卻是自小就學的,也曾數次進宮,坐在那抿唇淺笑,神態端莊,無可挑剔。
只是,她神色間並無新嫁娘的嬌羞歡喜,甚至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鬱落寞。
再細細一看,便能察覺到她的眼下敷了厚厚的脂粉。彷彿是在遮掩什麼。
王皇后早已將王敏的異樣看在眼底,心裡暗暗皺眉,面上卻是半點未露。笑著對齊王世子說道:“早朝已經散了,你皇祖父他們很快就會過來。你們夫妻兩個再稍等一會兒。”
齊王世子昨晚宿醉,今晨起來頭一直隱隱作痛。打起精神笑道:“是。孫兒等著就是了。”
又主動地對王敏說道:“皇祖父看著威嚴,其實對晚輩最是疼愛。待會兒你見了皇祖父,不必驚慌害怕。”
那張高傲又英俊的臉孔,此時溢滿了關心和溫柔。
王敏怔忪了片刻,才垂頭應了。
怎麼看也不像是嬌羞喜悅……
在場的都是人精,只這一個細微的動作,便窺出了不對勁。
孫賢妃目光一閃,張口笑道:“齊王世子對新過門的世子妃真是體貼入微。”
竇淑妃也是個愛看熱鬧的主,立刻笑著接過話茬:“一看到他們兩個,我就想起了太孫夫婦當日進宮敬茶的情景來。太孫也是這般體貼備至,小夫妻恩愛和美的樣子,讓人看著就心生歡喜。”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齊王世子城府更勝從前,面上沒露出什麼不快,反而笑著自謙了幾句:“堂兄天生細心溫柔,對堂嫂關懷呵護無微不至,我哪裡及得上。賢妃娘娘謬讚了。”
王敏的身子微微一顫,頭垂得更低了。
就在此時,元祐帝領著眾人來了。
……
元祐帝坐在上首,王敏跪下行禮敬茶。
“平身!”元祐帝隨口吩咐一聲,喝了口茶水,便將茶杯放在一旁。
王敏謝了恩,然後站直了身子,目光微微低垂。
齊王世子一成親,元祐帝心中的怒氣和不滿也就消退得一乾二淨。看著器宇軒昂的皇孫身邊站著其貌不揚的孫媳,元祐帝心裡不免生出了些許遺憾。
顧莞寧就不必說了,傅妍和林茹雪也都是才貌出眾的名門閨秀,足以匹配得上魏王世子韓王世子。
這個王敏,性子倒是夠柔順,就是這相貌太普通了……
此時,元祐帝也生出了一絲悔意。
當日他對齊王世子懲罰太重,齊王夫婦兩個這才特意選了王家小姐做兒媳。說到底,這門親事是衝著王皇后才定下的。
否則,資質平平相貌普通的王敏,如何能配得上齊王世子?
元祐帝心中不滿,神色間不免流露出幾分,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