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太孫回府後,便聽聞了這個喜訊。
“哦?季同竟這般痛快就點了頭?”太孫略有些詫異。
寡婦改嫁,最大的阻力大多來自於男方家人,或是自己的兒女。季同這般反應,確實出人意料。
顧莞寧笑道:“我也沒想到他答應得這般利落。”
然後,很自然地將季同誇讚了一通。
太孫用微妙難言的目光看了過來。
明亮的燭火下,顧莞寧唇畔含笑,目中閃著愉悅的光芒。口中提起心腹親信,誇讚不覺。絲毫沒顧及自己的夫婿是何等感受……
太孫忍了忍,終於忍不住說了句:“季同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顧莞寧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當然。”
太孫頓時打翻了醋缸,語氣中飄出酸意:“你對他的印象倒是極好。”
顧莞寧掃了太孫一眼,好笑不已:“喂,你該不是又犯小心眼了吧!他前世護著我逃出京城,最後因我而死。我心中一直存著愧疚,所以對他格外看重幾分。此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樣的飛醋也要吃!
太孫默默地看著顧莞寧。
顧莞寧被看得莫名其妙:“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太孫無奈地一笑:“你素來聰慧,在感情上怎麼這般遲鈍。”
他對她的一片深情,她視若未見。羅霆守了她數年,她渾然不察。季同的心意,她顯然更是不知。
果然,顧莞寧愈發覺得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說什麼。”
太孫也不繞彎子了:“季同一直悄悄戀慕於你,你就不知道麼?”
顧莞寧:“……”
這怎麼可能?!
季同怎麼可能戀慕她?!
顧莞寧難得有這般目瞪口呆啞口無言的時候,太孫看在眼中,只覺得顧莞寧遲鈍得格外可愛。笑著上前,摟住顧莞寧的纖腰:“不知道也罷。反正他也不敢說出口,你就繼續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正因為季同安分守己,未曾逾越主僕的距離,所以,他才勉強容忍季同繼續在太子府裡當差。
……
顧莞寧在最初的震驚過後,慢慢冷靜下來。
此時仔細回想,倒有些蛛絲馬跡。
譬如,季同每次來見她,從不敢抬頭看她。想來是怕目中流露出情意被她察覺。
譬如,她偶爾提起親事,季同的反應總是格外激烈。
之前她只以為是少年人害羞……現在才知道季同的心裡竟悄然戀慕著自己。
真是意想不到的困擾。
顧莞寧悄然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太孫輕聲問道。
顧莞寧也未隱瞞:“我本來還打算將珊瑚許配給季同。現在看來,倒是不太妥當。”
珊瑚相貌不算出眾,卻沉默細心,又精通配藥,和季同頗為相配。她早有此意,因此時常打發珊瑚給季同傳信。希望他們兩人日久生情,水到渠成。
不過,既是知道了季同的心思,再將珊瑚嫁過去,對珊瑚就太不公平了。
更何況,珊瑚的身形和她最是相似……
總之,此事大大不妥。
太孫深深地凝視顧莞寧一眼:“我現在才知道,你在感情上確實遲鈍的很。季同到了婚配之齡,一定會來求娶珊瑚。”
顧莞寧:“……”
“前世你逃出京城後,一直有追兵緊盯不放。珊瑚扮作你的模樣,季同和珊瑚一起引開追兵,然後一同身亡。”
太孫不疾不徐地說道:“這是他們兩個前世的緣分。”
“這一世,你時常打發珊瑚和季同接觸。珊瑚的身形背影和你最是肖似。季同愛屋及烏,對珊瑚也會另眼相看。到了應該成親的年齡,季同不娶珊瑚,還會娶誰?”
顧莞寧:“……”
顧莞寧此時的心情,實在難以形容。
半晌,顧莞寧才道:“這樣對珊瑚太不公平。”
太孫不以為意地說道:“你又不是珊瑚,怎麼知道她不願意?說不定她戀慕季同,一心想嫁給他。”
顧莞寧再次啞然無語。
太孫俯下頭,親了親她的臉頰:“這都是以後的事,你暫且別操心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顧莞寧嘆了口氣,心情有些紛亂,不太美妙。
怎麼會忽然冒出這麼一樁擾人的事情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