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吳氏又開始不安分了。
顧莞寧對吳氏毫無好感。不過,她敬重長姐顧莞華,也不便當著顧莞華的面說吳氏的不是,只淡淡說道:“你如今身懷六甲,大伯母倒是捨得用這些瑣事來煩你。”
顧莞華又豈能看不出顧莞寧眼中的冷意,忍不住苦笑一聲:“二妹,我們姐妹自小一起長大,說話也沒什麼可顧忌的。”
“我孃的脾氣,你也是清楚的。以前我沒出嫁的時候,時常勸她,她倒是能聽進一些。可現如今,我嫁到了平西伯府,做了丁家的兒媳。總不便時常回孃家。她私下裡做的那些事,我看不慣,卻也無法時時相勸。”
“大哥和她慪氣,數日都沒和她說話。她在我面前哭泣抹淚,說大哥一心向著媳婦,不孝順自己的親孃,說大嫂心機太重,沒將她這個婆婆放在眼底。還說要讓吳表姐早日過門,孃家侄女總比兒媳貼心。”
說到這兒,顧莞華又是一聲長嘆:“她這般糊塗,我也不知該怎麼說她了。”
顧莞寧毫不客氣地點評:“大伯母確實糊塗。”
可不就是糊塗麼?
太夫人擺明了器重長孫媳,不喜吳蓮香。顧謹行和崔珺瑤夫妻情深,斷然容不下別人。也就吳氏還想著讓吳蓮香過門做妾了。
顧莞華蹙著眉頭,低聲道:“她鐵了心要讓吳表妹過門,我是勸不動她了。只盼著祖母能攔下她,別讓她做出糊塗事來。”
顧莞寧哂然一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有祖母在,大伯母翻不出風浪來。你若是不放心,等過幾日,我就回府一趟,和祖母說一說此事。”
顧莞華聽了這話,也沒覺得不妥,反而鬆了口氣:“有勞二妹了。”
……
兩日後,太子啟程離京。
平西伯父子率領五萬精兵,隨太子一起奔赴冀州。
太子此次代天子出巡,陣勢隆重。太孫領著魏王世子韓王世子文武百官,一起送大軍出了城門。
“父王此行千里,奔波勞苦,”太孫斂容拱手,神色肅穆:“兒臣在京城,企盼父王此行順利,安然歸來。”
太子略一點頭,當著百官的面撐足了東宮的顏面:“孤一定會平安回京。你在宮中,代孤多向你皇祖父盡孝。朝政之事,也要多上心。”
太孫正色應下:“兒臣謹遵父王之命。”
有資格和太子道別的,也只有寥寥幾人。
太孫說完之後,魏王世子韓王世子也分別行前,道了珍重。
至於一眾官員,文臣以傅閣老為首,武官中便以兵部尚書為首,各自上前和太子作別。
……
待大軍啟程後,太孫才回宮覆命。
元佑帝近來連連動怒,心火虛旺,氣色有些晦暗,坐在龍椅上,額頭滿是皺紋,老態畢露。
太孫回稟完之後,說道:“父王已經前去冀州安撫民眾,平西伯父子也已領兵一同前往平定民匪。不出數月,一定能安然歸京。還請皇祖父稍安勿躁,保重龍體。”
元佑帝看著長孫,嘆口氣道:“阿詡,朕近來時常焦躁不安,精力不濟,整夜難眠。朕是真的老了。”
太孫立刻道:“皇祖父正值盛年,何談一個老字。”
“我們祖孫兩個在此說話,不必學臣子們虛偽奉承那一套。什麼萬歲,那都是說著好聽罷了。人哪有常長生不死的。”
元佑帝的聲音沉了下來:“身為天子,操心勞碌,殫精竭慮,非常人能比。耗盡心神,壽元也難及常人。朕已經比先皇和先祖都活得久了。”
大秦開朝以來,皇帝能活過五十的寥寥可數。
元佑帝確實已經算高壽。
太孫很清楚元佑帝的壽元只剩三年左右,聽著元佑帝這番話,心中沉甸甸的,分外不是滋味。面上還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著說道:“孫兒還盼著過幾年,讓阿奕住進宮來陪伴皇祖父。皇祖父可別說這樣的喪氣話。”
提起曾孫,元佑帝的眼中有了笑意:“朕每個月才見阿奕一回,心中也著實惦記。等阿奕滿了四歲,就讓他進宮來。”
阿奕滿四歲的那一年,就是元佑帝駕崩歸天之時。
這一天,是永遠都不會有了。
太孫心中隱隱作痛,口中應得十分利落:“好,等阿奕四歲,孫兒就帶著他進宮。”
元佑帝想了想,又笑道:“到時候讓阿嬌也進宮好了。讓阿嬌住在椒房殿裡。”
之前,有此殊榮的只有高陽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