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說了一會兒話,覺得格外疲憊。很快又閉上眼,沉沉入睡。
她莫名地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的青年男子,高大英俊,神色冷漠,眼中滿是譏削。薄薄的嘴唇揚起令人心寒的弧度。
“顧莞寧,我恨你入骨。”
青年男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先取走蕭詡的性命,然後,便輪到你。還有你和他的四個孩子,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們一家六口,等著去黃泉團聚吧!”
……顧莞寧霍然驚醒,額上滿是冷汗。
“寧姐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太夫人溫和慈愛的聲音傳入耳中。
顧莞寧慢慢回過神來,喊了一聲:“祖母,這幾日辛苦你了。”
熬了幾日的太夫人,面容愈見蒼老疲憊,一雙眼睛卻睿智而平和,憐惜地說道:“只要你平安無事,我辛苦些也無妨。”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撫上顧莞寧的臉頰。
太夫人老了,手也不復年輕時的纖長細滑。這只不算有力的手,總在最危急的關頭,給她支援和鼓勵,拉著她前行。
顧莞寧眼眶有些溼潤,低聲道:“祖母,孫女總讓你操心。”
太夫人眼眶也紅了:“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在這世上,你是祖母唯一的血脈。祖母不疼你疼誰。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頓了片刻,又低低地說道:“皇上對你情深義重,病中也堅持進產房來陪你。衝著這份深情厚意,你也要撐下去,將四個兒女養大成人。”
顧莞寧全身一顫,抬眼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眼眶通紅,目中露出無盡的悲慟和難言的痛苦。
蕭詡已經病到了這等地步……得做好最壞的準備。哪怕是到了那個時候,顧莞寧也必須撐下去。
人活在世上,總有許多羈絆。男女之間的情意雖重,卻不是唯一。
顧莞寧不僅是蕭詡的結髮妻子,還是一朝皇后,更是四個孩子的母親。她的長子,將是大秦儲君,也會是未來的天子。她必須要堅強。
顧莞寧全身輕顫不已。
太夫人心疼如割,卻定定地注視著顧莞寧,等著她的回應。
“好,我答應祖母。”顧莞寧終於張口應了下來,兩行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太夫人心頭一鬆。
她知道顧莞寧的性子,只要答應了,就會做到。
“你還在月子裡,不能落淚,免得日後落下病根。”太夫人為顧莞寧擦拭眼淚,柔聲安撫:“你自小就勇敢堅強,不管遇到什麼磨難,都會挺直了腰桿應對。現在還未到最糟糕的地步。祖母相信,你一定能撐下去。”
顧莞寧嗯了一聲。
太夫人此時又想起顧莞寧尚未回答的問題:“你剛才是否做了噩夢?”
顧莞寧沒有隱瞞,點了點頭:“我夢到蕭睿,叫囂著要取我們夫妻和孩子的性命。”
提起蕭睿,太夫人嘴角再無半分笑意,目光也冷了下來:“這等背叛祖宗的孽障,該遭天打雷劈才對。”
顧莞寧正要說話,門忽地被敲響,陳月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啟稟皇后娘娘,徐滄來求見。”
……
按著宮中規矩,月子裡的女子本不該見任何男子。不過,事急從權,眼下也顧不得計較這些了。
陳月娘很快領著徐滄進了屋子。
徐滄一連熬了幾天沒睡,一雙眼睛滿是血絲,臉上滿是胡茬,身上的衣服倒是換過了。不然,實在難以出現在人前。
顧莞寧產後體弱,在陳月娘的攙扶下勉強靠坐在被褥上,眼眶微微泛紅,神色還算鎮定:“徐滄,皇上已經醒了,你也該為皇上看過診了。皇上病症到底如何,你現在便如實道來,不得有半句隱瞞。”
徐滄苦笑道:“微臣既主動前來,自然不敢再瞞著娘娘。”
頓了頓又道:“之前微臣是顧慮娘娘即將臨盆,唯恐娘娘情緒大起大落過於波動動了胎氣。現在娘娘已經平安生子,微臣自要如實回稟。”
“恕微臣直言。微臣行醫多年,這十幾年來又一直鑽研醫書,卻從未見過皇上這等病症。”
“微臣替皇上仔細查過身體,可以確定皇上體內並無惡疾。皇上無端昏迷,整日嗜睡,精氣神一日不如一日,實在蹊蹺。”
“微臣已經用了許多辦法替皇上診治,卻未見效。此次皇上驟然昏迷三日,醒來之後神智如常,可微臣替皇上看診時,皇上竟又睡了過去。這樣下去,皇上很可能再次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