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韓王魏王皆被毒酒賜死,死後未能葬入皇陵。
安慶王親自到了天牢,將此訊息相告。
滿面鬍鬚頹然不振的韓王世子,聽到此噩耗後,並未失態慟哭,反而有“這一天終於來了”的麻木。
成王敗寇,願賭服輸!
從父王決意起兵的那一日開始,他便已做好隨時赴死的準備。
父王死了,接下來便該輪到他……哦,還有魏王世子。
韓王世子轉頭,衝著同樣短鬚滿面憔悴不堪的魏王世子道:“堂兄,輪到我們了。”
魏王世子顯然沒有欣賞這份“幽默”的興致,臉上的神情僵硬而冷漠。
韓王世子又轉過頭來,譏削地問道:“安慶王叔,你打算怎麼送我們上路?毒酒還是砍頭?三丈白綾就別拿來了。那是婦人的死法!”
安慶王何等老辣,毫不動容地應道:“三丈白綾要留給林氏傅氏,自然不會被用來羞辱你們兄弟!”
韓王世子:“……”
韓王世子眉心不停跳動,臉上的肌肉也連連抽動,似怒火高漲,又似強忍怒氣。
魏王世子的目光也暗了下來。
安慶王目光一掃,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冷笑:“造反不成,妻兒反受你們連累。他日你們兄弟到了地下,切勿心生怨恨,和妻兒好好團聚。”
韓王世子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來。全身的鐵鏈嘩啦作響,如同困獸一般喊了起來:“你給我閉嘴!”
“蕭烈!”魏王世子出人意料地暴喝一聲:“安慶王叔說的沒錯。是我們兩個連累妻兒一同赴死,怎能怨恨他人?”
“你給我閉嘴安靜!勿要失態怒罵,惹人恥笑!”
韓王世子獰笑一聲:“都死到臨頭了!我還要什麼儀態!還怕什麼恥笑!便是全天下的人都恥笑我又能如何?我都要死了,還在乎這些不成!”
“若蕭詡肯饒過林氏母子的性命,我便是被千刀萬剮,被萬人恥笑,遺臭萬年,又有何妨!”
……
韓王世子絕望不甘的嘶喊聲在天牢裡迴盪。
兩行熱淚衝出眼眶,眼前一片模糊。
眼前忽地閃出林茹雪斯文秀麗的臉龐,唇畔總含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淺淺笑意。總是那般端莊得體,那般嫻雅動人。
他幾乎從未見過她哭泣,更未見過她失態。
他娶了她,一開始待她也是全心全意的。時光易逝,新婚時的情熱褪去後,男人貪戀新鮮的心思又佔了上風。他一個接著一個納美人進府。
從那時起,他再也未見過她愉悅的笑容。眼中的淡漠疏離越來越明顯。
她一定恨他憎惡他吧!
是他連累了她……
韓王世子終於失聲慟哭。
魏王世子也在想著自己的妻子。
聰慧圓滑伶俐的傅妍,此時一定在為當初嫁給他悔恨不已吧!
他一心愛她,曾暗暗立誓像蕭詡待顧莞寧那般待自己的妻子。奈何她一直未生育子嗣,他只得另納美妾生了兒子。
可他的心,從未容納過別的女子,一直只有她。
只是,她再也不肯信他了。哪怕她的臉上笑容未斷,對他親暱殷勤依舊,心卻越來越遠。
他心中的苦澀,無處可訴。便是對著兄弟蕭烈,也從未提起。
只盼來生,他再也不要出生在皇家。再也不用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不必被逼著在父親和堂兄之間做選擇。
魏王世子閉上雙目,眼角滑落兩滴眼淚。
……
一個內侍跑了進來,低聲稟報幾句。
安慶王頗有些意外,略一點頭,很快離開。
沉浸在悲慟絕望中的韓王世子魏王世子,根本未曾睜眼,更未曾留意安慶王的悄然離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靠近。
魏王世子到底冷靜自制一些,很快察覺出了異樣,霍然睜眼。
當看清來人的臉孔時,魏王世子的嗓子如被堵住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
韓王世子胡亂擦了眼淚,紅著一雙眼說道:“堂兄,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蕭詡。
蕭詡病症早已痊癒,這一年來,在徐滄的精心調理下,蕭詡的身體恢復如初。
此時蕭詡身著常服,長身玉立,氣度不凡,溫和俊美的臉孔一如往昔。
蕭詡注視著兩個堂弟,沉默片刻,才道:“蕭凜,蕭烈,你們兩人可曾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