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芷萱人未到聲先至:“娘娘歸寧,我下午才得了訊息,急匆匆地便回來了。這麼晚了,正好蹭一頓晚飯。”
還是那般利落明快俏皮活潑。
眾人都抿唇笑了起來。
話音剛落,羅芷萱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歲月流逝,眾人都已不復韶華之齡,臉上悄然有了歲月的痕跡。彼此間自少年起結下的情誼卻未變。
顧莞寧眼中盛滿笑意,上前握住羅芷萱的手:“羅姐姐,數月未見,別來無恙。”
羅芷萱隨意地聳聳肩:“還不是老樣子。”目光在顧莞寧身上轉了一圈,然後擰起眉頭:“你怎麼忽然多了這麼多白髮?”
顧莞華和姚若竹早已留意到了,只是沒好意思問。羅芷萱卻無忌憚,大大咧咧地問了出口。
羅芷萱問的直接,顧莞寧也答的坦然:“大概是太過耗費心力之故。”
眾人沉默了片刻。
設身處地想想,如果換了她們坐在顧莞寧的位置,根本撐不到今時今日。
顧莞寧笑著打破沉默:“羅姐姐這麼遲迴來,你婆婆就沒阻攔?”
羅芷萱如實答道:“這倒沒有。婆婆不但沒阻攔,還格外殷勤地叮囑我在孃家多住幾日,順便多陪一陪你。”
顧莞寧目光微微一閃,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
羅芷萱輕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婆婆想讓我為魏王世子妃求情。”
果然是為了傅妍!
……
魏王叛亂,對一蹶不振的傅家而言,無疑是個雪上加霜的壞訊息。
魏王世子被囚禁在宗人府的天牢裡,生死不知。傅家無心也無力多管多問。被軟禁在宮中的傅妍,自然是傅家人關注的焦點。
徐氏是傅妍的親孃,對傅妍的處境更是關切焦慮。
“……聽聞魏王世子妃在宮中大病一場,婆婆得知此事後,也病了一場。”
羅芷萱低聲道:“她整日以淚洗面,一臉愁容。此次哀求到我面前,我到底是做兒媳的,總不能一口回絕。只得厚顏向娘娘張口。”
“如果娘娘為難,便當我從未說過這些話。”
魏王造反謀逆,傅妍身為魏王府的嫡長媳,被一同問罪是天經地義的事。別說被軟禁,就是此時被賜死,也無人會說三道四。
羅芷萱深知這一點,說話的時候滿面愧色。
顧莞寧不以為意地笑了一笑:“人倫親情,世間誰人能免俗?羅姐姐不必覺得愧疚對不住我。只是,此事關係重大,得問過皇上才能定奪。”
沒有一口回絕,以顧莞寧的脾氣,便是有迴旋的餘地了。
羅芷萱精神一振,連連笑道:“是是是,娘娘肯和皇上張口,已十分寬厚。我豈敢奢求更多!”
顧莞寧默然片刻,忽地說道:“我和傅妍相識多年,感情雖不及你我之間深厚,也是閨閣好友。如果可以,我一定保住她的性命。”
羅芷萱眼圈一紅,差點淚灑當場。
相識相處多年,她對顧莞寧的性情脾氣再熟悉不過。顧莞寧這麼說了,便絕不會動殺心。
“顧妹妹,謝謝你。”羅芷萱聲音有些哽咽。
顧莞寧溫聲道:“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再者,我這麼做,也不全是因為你。你不必急著將這份人情攬到自己身上。”
羅芷萱想哭,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直未曾出聲的顧莞華笑道:“正事說完了,我們也該去見祖母了吧!祖母一定備了美酒佳餚,我們今晚姐妹相聚,不妨喝上幾杯,不醉無歸。”
這番豪氣的話,竟是出自素來溫柔的顧莞華口中。
眾人不由得輕笑出聲。
顧莞寧挑眉一笑:“好,不醉無歸。”
……
喝醉是什麼滋味?
有些飄飄然,頭腦似空白一片,什麼都不想。比平日多了幾分輕鬆釋然,格外愜意。
身畔是祖母和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在她們面前,她不必再端著中宮皇后的架子,不必再操心忙碌,無需多想,可以縱情恣意。
茫然麻木疲憊的心忽然又有了鮮活氣。
“二妹,”顧莞華的聲音忽遠忽近:“你今日已經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姚若竹的臉孔有些模糊:“是啊,瞧瞧你,滿臉紅暈。再喝下去,就真的醉倒了。”
羅芷萱豪邁地笑著揮手:“難得顧妹妹有這樣的興致,你們一個個地就別掃興了。讓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