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默默地思忖著。
太孫也不催促,等了片刻,才低聲安撫道:“你不必太過擔心。皇祖母為人雖然面相嚴肅些,其實並不難相處。”
倒是孫賢妃,看著親熱和氣,實則私心頗重,又善於玩弄心機手段,不好相與。
身為晚輩,不便在背地裡說長輩的不是。
太孫便含蓄地暗示了一句:“若是在宮裡見到賢妃娘娘,你不妨稍稍遠著一些。”
顧莞寧回過神來,挑了挑眉:“放心,一切我自能應付。”
身為掌管後宮多年的一朝太后,那份睥睨眾人的凜然威嚴頓時流露出來。
顧莞寧生的冷豔明媚,美麗無雙。
可當她微微挑眉露出睥睨一切的神情時,很自然地就會讓人忽略了她美麗的容顏,情不自禁地生出敬畏之情。
也怪不得太子妃對她有些微詞。
哪個做婆婆的,願意有這麼一個性格強硬氣勢奪人的兒媳?
換了別的男子,或許也會對這樣的顧莞寧心生畏怯。畢竟,此時男尊女卑,女子大多柔順貞靜。
而顧莞寧,無論如何都和柔順兩個字扯不上邊。
可在太孫眼中,這一刻的顧莞寧光芒四射,令人心醉神迷。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情人眼中出西施了!
太孫含笑看著顧莞寧,然後不無驕傲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你一定能應付得來。就是忍不住多嘴一句罷了。”
顧莞寧很快回過神來,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和我說過,等你‘病’好了再定親麼?怎麼忽然又這麼著急了?”
太孫一臉歉然:“對不起,我之前太過高估自己的耐心了。我擔心突然生出什麼變故,還是先定下親事心裡才能踏實。”
顧莞寧:“……”
顧莞寧一個沒忍住,到底又衝太孫瞪了一眼。
太孫眼中閃過笑意:“說來也真是奇怪。換了別人,總這麼瞪我,我心裡必然不喜。可你這樣瞪我,我就覺得渾身舒泰,巴不得你再瞪我一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莞寧:“……”
沒見到他,心中總是惦記著。
真見了面,又總被他的厚顏氣得牙癢,想動手揍人。
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一個眉眼含笑,一個繃著俏臉。
這副畫面,竟也出奇得和諧悅目。
太孫沒沉默太久,很快便笑著張口道:“阿寧,過了年之後,你去過普濟寺探望過阿言了吧!”
提起顧謹言,顧莞寧的眉眼柔和了一些:“嗯,初三那一日我去看他了。”
……
過了年,顧謹言就八歲了。
他依舊清瘦,臉孔秀氣,個頭卻高了不少,身上沒有半點孩童的稚嫩青澀,也沒了往日被眾人嬌寵的養尊處優的嬌氣。
就連身上穿的衣服,也換成了普通的灰色棉袍。
人要衣裝,此話半點不假。
原本那個漂亮精緻走到哪兒都引入矚目的顧家四少爺,一換下鮮亮華美的錦袍,陡然間變得暗淡了幾分。
顧莞寧看在眼裡,不由得微微蹙眉,低聲問道:“阿言,我不是讓人給你送了衣服來嗎?你怎麼就穿這些?”
自小到大,顧謹言的衣食住行樣樣都是最好的。何曾穿過這樣的衣服。
顧謹言倒是不以為意,笑著應道:“我現在拜了慧平大師為師,每日要讀研讀醫書,學著辨認藥材炮製藥材,穿上棉袍也相宜。”
要是穿著光鮮亮麗的錦袍,還是昔日那副勳貴子弟的做派,在普濟寺裡就太扎眼了。
顧莞寧微微有些心酸,卻也沒再說什麼。
顧謹言如今的生活和以前已經全然不同了。他能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沒有怨天尤人,努力地適應改變之後的生活,著實難得。
姐弟兩個相見,誰也沒提起沈氏,只詢問了彼此現在的生活。
顧謹言一說起自己研讀的醫書,眼中閃著自信又愉悅的光芒:“……師父說我頗有慧根,記性好悟性佳,又肯勤奮苦讀鑽研,日後在醫術上一定會有所成就。”
顧莞寧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一個人只要肯下苦功,不管學什麼,都會事半功倍。”
顧謹言乖乖點了點頭,又問顧莞寧:“太夫人近來還好吧!”
顧莞寧不欲顧謹言擔心,輕描淡寫地說道:“祖母年齡大了,年前又病了一場,一直在靜養,不過,身子倒是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