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孫賢妃一直留在福寧殿裡。
王皇后安靜地待在屋子裡,未再露面。
竇淑妃砸了滿地的東西之後,看著又覺心疼,命宮女收拾乾淨。
如今宮中事務由她執掌,想再換新的擺件也不是難事,到了晚上,寢宮裡便擺滿了精緻的擺件,煥然一新。
京城到皇陵,一來一回也要幾日功夫。此番太子下葬,挑了上百侍衛,輪流抬棺。待太子安葬,眾人回京,已是五日後了。
這麼一番折騰,別說太子府眾人,就是齊王魏王等人也累得夠嗆。
不過,眾人還不能歇著,一起進宮覲見元佑帝。
再多的痛苦,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悄然淡去。
元佑帝這幾日胃口稍稍好了些,神色依舊晦暗,在內侍的攙扶下,也能下榻走動了。此時坐在福寧殿的龍椅上,龍目掃過一眾兒孫。
太子府的人俱都來了,齊王府魏王府韓王府,也都到齊。沉積了許久的高陽郡主,今日也進了宮。
高陽郡主沒了往日的驕縱之氣,像一隻驕傲的孔雀被拔了引以為豪的鮮亮羽毛,再也沒有昔日的光彩。美豔的臉孔有些陰鬱。
郡馬王璋站在高陽郡主身側,俊秀的臉上多了一道醜陋的疤痕,頗令人惋惜。
當然,此時也無人留意王璋就是了。
只有王敏,偶爾抬頭看兄長一眼,心中滿是酸楚。
連著熬了這麼多天,顧莞寧也頗為疲憊。不過,她並未露出倦容,反而挺直了腰桿。在一眾或故作哀傷或頹唐的女眷中,顯得格外醒目。
元佑帝目光掃過顧莞寧的臉孔,似想說什麼,又忍下了,改而問太孫:“阿詡,安葬之事可還順利?”
太孫已經連著幾日沒閤眼,聲音頗為沙啞:“一切順利,皇祖父不必擔心。”
元佑帝龍目中閃過傷懷,長長地嘆了一聲。
父不送子。
太子猝死,他一直病倒不起,甚至未能看太子最後一面。此時停留在腦海中的,依舊是太子生前的模樣。
齊王煞風景地張了口:“二哥走時並無痛苦之色,父皇也能安心了。”
當然不痛苦了!
太子是在風流的時候猝死,臨死的那一刻還快活的很!11
齊王看似好心安慰,實則是故意提起太子死因。令元佑帝心中生怒。
顧莞寧垂下眼,掩去眼底的冷笑。
元佑帝目中果然閃過怒氣。只是,太子死因不堪提起,此事只有寥寥數人知曉。元佑帝不願當著一眾孫子孫女的輩說這些,很快說道:“這幾日,你們都辛苦了。各自回府,歇上三日。”
眾人一起應了下來。
……
元佑帝特意留下了三個兒子和長孫。其餘人等,便先退出福寧殿。
韓王世子和魏王世子都無留下的資格,兩人結伴而行,目光不時地掃一旁的齊王世子一眼。
齊王世子自從皇陵回來之後,整個人多了生人勿近的戾氣和陰沉。別說別人,就是他們兩個也有些心驚。
“睿堂兄,”魏王世子張口招呼:“我們兩年未見,今兒個正好有空,不如一起去魏王府裡小坐片刻,喝杯清茶閒話一番?”
齊王世子淡淡道:“我不善言談,還是不去了,免得擾了你們的雅興。”
魏王世子碰了個硬釘子,心裡也有些惱怒,面上卻未流露出來,點點頭:“也罷,這幾日大家都累的很。等過些日子再聚。”
齊王世子隨意地點點頭,便先走一步。
韓王世子不屑地冷哼一聲:“總是這副大家都欠了他的臭德行。以為我們兩個要巴結他不成!”
魏王世子目光微閃,含蓄地說道:“誰也不知日後如何,大家還是相安無事才好。”
萬一齊王做了儲君,齊王世子也會跟著水漲船高。現在開罪他,顯然是不智之舉。
韓王世子也不是笨蛋,早想到了這一層,只是一對上齊王世子,新仇舊恨就湧上心頭,恨不得將那張俊臉扯到地上,狠狠踩上一通才能出了心頭這口惡氣。
魏王世子看出韓王世子的心思,不由得笑了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走吧!”
魏王韓王聯盟,他們兩個的關係,也比往日親密得多。
……
回到梧桐居後,顧莞寧諸事不管,先埋頭在床榻上睡了半天。
阿嬌阿奕也都累的夠嗆,本想纏著親孃,被乳母們哄著到自己的屋子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