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細細感受著背心一股熱流襲來,緩緩淌進自己身體,一時間,五臟六腑都是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當舒暢無比,昏昏欲睡之際,感覺卻是瞬間一變。
左邊胸腔之中似乎憑空生出一根鋼針,在血肉之中重重刺戳攪動著,火辣辣的疼,劇烈的痛楚襲來,渾身都彷彿將被融化,整個桶裡的水都似要沸騰了一般。
心中明白那蠱蟲經過這內服外浴的藥性,再加上強勁真氣的逼迫,正在困獸猶鬥,垂死掙扎,只得死死抓住桶壁,低聲嗚咽著,眼淚長流的同時,努力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這該死的破書,一點也沒註明解毒的過程會把人痛死!
“浣溪,你覺得如何?若是不舒服,就叫出來,叫出來會好受很多。”衛臨風看出她的異樣,不由低聲安撫,面前的背影,纖柔細緻,卻又堅強不屈,如此氣度心性的人兒,怎能不讓人心生憐惜,愛戀彌深?!
“浣溪,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叫吧,交出來吧。要不你咬我。”說罷,抵在她背上的手繼續發力,另一隻手卻是伸到她唇邊,“來,咬住我的手……”
恍然間,依稀見得自己遞帕過去,那受傷男子搖頭避開的情景。
——不用,放手做吧,我受得住。
心中一顫,別過臉去,低聲道:“不用,我能忍。”
自己身為女子,卻也同樣可以如男人一般堅韌硬氣。
“傻丫頭——”衛臨風低喃一句,感覺到掌下氣息一變,手掌撇開,繼而一掌借力打力,拍向她的背脊,斷喝道,“起!”
“啊——”隨著君浣溪情不自禁一聲叫喊,一道金光從左臂之上瞬間飛起,叮的一聲掉在地面,已然僵硬不動。
“好了,蠱蟲已經出來了!”衛臨風撲上前去,扶起那搖搖欲墜之人,“浣溪,來,我抱你起來……”
“不用……”君浣溪推開他伸過來的手臂,喘息一陣,低低說道,“你背過身去……不準看我……我……我穿好衣服叫你……”
裡衫已經溼透,緊緊貼在身上,胸前渾圓若現,溝渠半露,哪裡能夠讓他來抱!
“浣溪,何必如此固執……”衛臨風盯著她的眼睛,雖然其中滿是疲憊,那一抹堅持的神色,卻是在燭光下耀日生輝,讓人無法拒絕,只得低嘆,“好吧,我聽你的,你若是不行,就喚我。”
看著那身軀背轉過去,緩步走出兩步,朝向房門站立不動,君浣溪舒一口氣,撐著桶壁出來,脫下溼衣,取了搭在架上的布帕拭擦身子,再穿上備好的乾淨外衫。
腳下虛浮,手臂痠軟,身上尚有殘留的痛意,每一個動作,都做得那麼艱難,卻是強自堅持,直到繫好衣帶,穿著完畢,方才開口:“好了,衛臨風,你……唔……”
衛臨風聽得聲響不對,急轉過來,張開雙臂,剛好接住那一頭栽下的嬌軀:“浣溪!”
“我……沒事……只是站不住……”君浣溪倚在他身上,忍住頭暈目眩的感覺,苦澀一笑,“臨風,麻煩你扶我回房,苓兒應該也快過來了。”
衛臨風點了點頭,卻是手臂一圈,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出門去。
君浣溪懶懶靠在他胸前,意識尚有一點迷糊,出了房門,被院中冷風一吹,禁不住打個寒噤,下一瞬,便是感覺環在身上的手臂緊了緊,沉穩朝前走去。
“先生?”院門處。黃苓大步奔來,見得兩人如此情形,卻是驚疑不定,“出了什麼事,怎麼不是……”
“好了,苓兒。”君浣溪勉力抬頭,換出一聲,“衛公子已經幫我解了毒,蠱蟲已除,我沒事了,我們這就回房去吧。”
楚略派來值夜的弟兄仍然守在門邊,見衛臨風抱了她一路行來,並不作聲,只是點頭示意,而自己此時嬌弱無力的模樣,也是盡數入得對方眼中,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何滋味。
搖一下頭,閉上眼睛,不願再去多想,忽然感到衛臨風停下腳步,與此同時,黃苓委屈而略帶不滿的聲音響起:“楚大哥!”
門口兩人也是行禮出聲:“楚盟主。”
是楚略,這個時候,他還來做什麼,來看自己的笑話麼?
君浣溪沒有睜眼,也不說話,只是靜靜靠在衛臨風懷中,一動不動。
“她……怎樣?”楚略的聲音完全沒有平日的清朗,低沉且帶著一絲喑啞,如夜風一般徐徐吹來,卻是絲毫吹不進人心。
衛臨風輕鬆笑道:“沒事了,大概是有些累,我先帶她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