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爾綱回憶他與陳寅恪的見面,抗戰爆發後,陳寅恪南下途徑長沙。在“聖經學院遼闊的廣場上,每天都是人山人海地站在路旁無聊地觀望。”陳寅恪當時也在廣場。羅爾綱說:在我旁邊忽然有人急促地叫道:“這是陳寅恪!這是陳寅恪!”我還沒有見過陳先生的風采,正打算追去看,忽然想到這是沒有禮貌的,便停止了。過了兩個月,社會科學研究所派我回廣西接洽遷桂林,住在環湖酒店。這是個寒冬之夜,約在7時半,聽有人叩房門。開了門,原來是陳寅恪先生!陳寅恪先生光臨我這個小小的助理研究員的住所,真是天外飛來的喜訊!我恭迎陳先生進來坐定。他說夜到旅館訪友,見住客牌知我住在這裡,就來看望,不訪朋友了。陳先生一坐下來,就說看過我許多考證,接著一篇篇加以評論。他一直坐到11時,旅館要關門,服務員來通知,我送他出旅館門口,他才依依不捨告別。這件事,距今57年,卻如在眼前。我深感榮幸,也極感驚奇。陳先生是研究教導隋唐史和撰著文學考證的。我研究的太平天國和他距離那麼遠,我又不是他的學生,他為什麼這樣關心我的著作呢?我今天回想起來,使我豁然感到陳寅恪先生胸懷曠達,潤物無邊。……我一生最著力的著作是80年代以後10年對《水滸傳》原本和著者的研究。羅貫中《水滸傳原本》出版,我曾得到新華社的報道,中央電視臺的廣播,我想如果陳先生能見到,那該多好啊!
1990年清華大學紀念陳寅恪先生百年誕辰學術討論會出版“紀念文集”,王永興在查閱清華校史檔案中,發現1947年陳寅恪致校長梅貽琦的信,信中意為希望解決王永興的住房問題,其言辭懇切,語意感人:“思維再三,非將房屋問題解決不可”,否則“弟於心亦深覺不安”,又云“詳情悉有內子面陳”。為了成全弟子,陳寅恪竟令夫人出面說項。王永興拜讀四十多年前這封信,“大夢初醒,悲感萬分”。因為這件事陳寅恪與夫人都從來未向王永興說過。王永興特作《種花留與後來人》頌揚先生仁者之懷的厚德。
【言論】
據考證,陳寅恪可能是最早讀德文原版《資本論》的中國人。抗戰期間,陳寅恪對石泉談到共產主義與共產黨時說:“其實我並不怕共產主義,也不怕共產黨,我只是怕俄國人。辛亥革命那年,我正在瑞士,從外國報上看到這個訊息後,我立刻就去圖書館借閱《資本論》。因為要談革命,最要注意的還是馬克思和共產主義,這在歐洲是很明顯的。我去過世界許多國家,歐美、日本都去過,唯獨未去過俄國,只在歐美見過流亡的俄國人,還從書上看到不少描述俄國沙皇警探的,他們很厲害,很殘暴,我覺得很可怕。”
陳寅恪在給清華學生授課時曾經說過:“日本舊謂其本國史為‘國史’,‘東洋史’以中國為中心。日本人常有小貢獻,但不免累贅。東京帝大一派,西學略佳,中文太差;西京一派,看中國史料能力較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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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
陳寅恪一直敬重胡適,在重慶選舉中研院院長時,陳寅恪公開說“本人不遠千里來重慶,只為了投胡先生一票”。
陳寅恪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從不批評別人。弟子姜亮夫在清華研究院讀書時,一次寫了篇批評容庚的文章,送到《燕京學報》,容庚又送給陳寅恪看。事後陳寅恪對姜說:“你花這麼大的精力批評別人,為什麼不把這精力集中在建立自己的研究工作上!”這件事對姜震動很大,從此專事研究,再不寫批評文章。
蔡元培先生身故後,中央研究院院長的人選問題,又起了一場風波。陳寅恪也去重慶支援胡適。一日,蔣介石來參加評議員的集體宴會。這是陳寅恪首次與蔣謀面,因幾日前傳聞蔣介石親自下條子指定院長,陳寅恪對蔣心存不滿。宴會結束後,陳寅恪賦詩一首《重慶春暮夜宴歸有作》:“頗恨平生未蜀遊,無端乘興到渝州。千年故壘英雄盡,萬里長江日夜流。食蛤那知天下事,看花愁近最高樓。行都燈火春寒夕,一夢迷離更白頭。”
這首詩陳寅恪曾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