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驚之下,扭頭回顧,卻見是個綠衣女侍,竟一直立在榻前未曾離去,那女郎大約有十五六歲,眉目極是娟秀,正掩著檀口,吃吃輕笑。
徐文蘭暗叫“好險’,幸虧還沒有露出馬腳,這女郎年紀雖小,呼吸竟達無聲無息的境界,武功只怕不弱,要是被她看出破綻來,那就不得了啦!
於是,她臉色一沉,道:“你怎麼還留在這兒?”
綠衣女郎笑道:“婢子曉梅,是專職侍候教主起居的,不敢擅離。”
徐文蘭皺眉道:“那麼,你笑什麼?”
綠衣女郎低聲道:“婢子笑教主真能演戲,竟連歐陽護法部被瞞過了。”
徐文蘭駭然大驚,顧不得傷勢,從榻上一躍而起,沉聲叱道:“你一一你說什麼?”
那綠衣女郎笑道;“別害怕,更別大聲,這件事只要驚動了第三個人,你縱有通天本領,也難逃出萬毒教掌握。”
她抿嘴一笑,湊過身來,輕聲又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跟教主長得相像,膽量又大,行事應變,既沉著又機警、叫人從心底佩服你。”
徐文蘭不知她言中何意?吶吶半晌,才道;“你—一你究竟是什麼人?”
曉梅幽幽一嘆,道;“一個不甘墮落的弱女子罷了!姑娘請放心.我不會把這事告訴任何人的。”
徐文蘭愕然失措,道:“你怎麼認出我不是田秀貞呢?人家都說她和我長得一個模樣?”
曉梅道:”是的,你跟她相貌的確分辨不出,但萬毒教主一隻左腳,齊脛折斷,是以義肢代用,而你的左腳,卻完好無傷,我在昨天替你換衣的時候,已經看出來了。”
徐文蘭連忙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好妹妹,你既然看出破綻,剛才怎麼不揭穿我?咱們無一面之識,你又是萬毒教門下。”
曉梅眉頭一剔,道:“萬毒教中,也有不甘為惡的善良兒女,他們不是被情勢所*,便是身中劇毒,迫得終生效忠教主,不敢生出貳念,其實,誰又真心願意做這種挾毒自重,塗炭蒼生的勾當,就拿我來說吧!自從八年前被萬毒教從川中故鄉挾持出來,起初侍候老教主,後來才派來作教主貼身侍女,這些年來,目睹他們作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心雖不滿,可是,卻不敢出半個字怨言,因為,我們都吃過一種毒丸,必須定時分服解藥,否則,毒性~發,便無藥可救
徐文蘭驚問道:“你說,他們教中,還有老教主?”
“是的,但老教主半身走火火魔,無法行動,已經不再過問教中事務了。”
“方才那歐陽護法又是誰?”
“他們是孿生兄弟二人,武功極高,具說不在老教主之下,兄名歐陽琰,第名歐陽珉,這兩人如今是教中靈魂,最要留神防範他們才好。”
“好妹妹,你既然也不願再助紂為惡,趁他們還沒發現我是假冒的教主,咱們設法把解藥騙到手,一起逃離魔掌吧!”
曉梅跪了下來,道:“姑娘如能為婢子取到解藥,何異再生父母,咱們倒不必急於逃走,乾脆姑娘就假冒教主,覓得機會,毀了萬毒教,為天下武林,除此一害。’徐文蘭連忙扶她起來,沉吟道:“主意雖然很好,紙包不住火,萬一被他們拆穿,那時——。”
曉梅道:“姑娘面目與教生難分真假,又有婢子掩護,相信不致敗露。”
徐文蘭道:“要是真正的教主田秀貞回來了呢?”
曉梅道:“婢子估量她短時期中,不會回來—一。”
這句話還沒說完,忽覺船身一震,艙面有人揚聲高叫道:“教主近島——。”
徐文蘭吃了一驚,道:“不好,她真的已經回來了?”
曉梅笑道:“這是教中弟子,迎接你下船,姑娘快些躺下,裝作傷勢未愈,千萬注意,看我的眼色行事。”
徐文蘭慌忙倒臥榻上,剛躺下,艙簾掀處,八名綠衣侍女,抬著一乘軟轎,魚貫而入,躬身道:“稟教主,樓船已抵總壇,請教主換轎。’曉梅扶起徐文蘭,輕聲吩咐道:“教主傷勢未愈,你們要仔細些。”
那八名女侍,小心翼翼扶持徐文蘭登上軟轎,由四名侍女抬起,另外四名和曉梅分隨左右,緩緩行出艙外,曉梅順手取了一條紅毯,替她掩住了雙腿。
軟轎甫登艙面,舟上已響起一連串高吭的號角,徐文蘭偷眼打量,不禁暗暗稱奇,敢情這艘樓船,建得極為雄偉,舟上雕樑畫棟,綵棚朱桅,宛如龍舟,岸邊一列停靠著三艘粗巨船,船舷邊黑壓壓一片人群,其中僧、道、俗傢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