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猶豫了很久,作為一個遺物整理師,她的職責就是將自己的發現毫無保留的告知給死者家屬。但劉芳芳的懇求也讓她感到遲疑。
“其實你不必這樣,每個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我怕……”
“你可能低估了別人承受苦難的能力。”
見劉芳芳還不死心,安心只能做了變通:“我的僱主是劉琦女士,如果她也有這種訴求的話,我倒是可以接受這種安排。”
“好,一言為定。”
整件事情的發展都在逐步脫離安心的掌控,這種感覺很不好,似乎隨時都可能出現其他的意外,讓安心無法招架。
兩人聊了很多,安心也大體知道了劉家人之間的積怨為什麼如此深厚。
一切的起因其實是在劉長河身上。
跟很多老人一樣,劉長河也有很強的重男輕女思維,老大劉榮出生之後,因為當時家境沒落,劉榮要幫著家裡做很多農活,就連暑假寒假,也不得不跟著劉長河一起外出務工賺取學費。
這種狀態持續了幾年之後,一直到劉榮上了寄宿中學,家境稍稍有些改觀的時候,陳琪懷孕生下了弟弟劉子豪。
也就是在那一年,劉家的家運突然轉好,劉長河的生意也漸漸有了起色。
但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同年,劉榮高考落榜,她不想放棄打算復讀,但卻被執拗的劉長河拒絕。
復讀的花費在那個年代並不少,但對於已經逐漸恢復的劉長河來說,顯然並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劉長河始終不肯出這筆錢,這也導致劉榮不得不放棄學業,跟著劉長河四處打拼。
劉子豪出生後的第二年,陳琪懷孕生下了劉洋,次年又迎來了老四劉芳芳。
劉榮是最苦的一個,家到沒落的時候她出生,家境好轉的時候她高考失利無奈放棄學業,而等弟弟妹妹們剛剛長大,劉家就迎來了最輝煌的時刻。
不公的種子早已經在劉榮的內心生根發芽,但一切還在往更加不公平的方向發展著。
劉子豪上初中的時候,因為別人一句城裡的教育條件比農村好太多,為孩子好還是要去城裡讀書。就是因為這樣一句話,劉長河變賣了家裡的所有資產,將剛剛恢復了些許元氣的工廠搬到了天豐周邊。
一家人都住在廠子裡,為了讓劉子豪借讀,劉長河甚至花了十幾萬的贊助費。
在劉子豪成功進入天豐第二中學的那天,劉榮心中仇恨的種子就徹底爆發了。
隨著時間的發展,弟弟劉洋和妹妹劉芳芳也漸漸長大,他們三個都明顯能察覺到,爸爸劉長河對劉子豪似乎格外疼愛,甚至是偏心。
一開始,三人還只是簡單的結盟,背地裡跟劉子豪較勁,形式上也只是小打小鬧而已。
但漸漸的,兄弟姐妹四人長大,進入家族工廠開始工作的時候,矛盾就徹底激發了。
劉長河把最重要的職位給了劉子豪,從小就在廠裡務工對工廠貢獻頗大的劉榮卻只能當一個財務,劉芳芳和劉洋也是如此,似乎他們三個都沒有受到爸爸足夠的重視。
但好在,劉子豪是個很聰明的人,在他的管理下,工廠的營收越來越好,沒過幾年,兄弟姐妹四人就都在天豐有了自己的房產。
就在兄弟姐妹四人的關係逐漸開始緩和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劉長河的突然去世,將老大劉榮積壓多年的不甘徹底爆發了。原因很簡單,劉長河去世之前寫了遺書,將他百分之七十的遺產都留給了老二劉子豪,他們三個每人才只能分到一成。
明明是犧牲最多的那個,卻始終無法得到爸爸的關注。再也無法忍受的劉榮,在爸爸葬禮的當天大鬧了一場,帶走了老三劉洋,只有老四劉芳芳留在了現場。
從那之後,兄弟姐妹四人之間的關係就便的越來越棘手。兩年後,劉子豪開了新的公司,離開了家族工廠,退居二線。沒想即便是離開家族企業的光輝,劉子豪也很快闖出了名堂,反倒是劉榮和劉洋,在接手家族企業後漸漸走起了下坡路。
事情的來龍去脈,安心已經知道了大概。
他猜到劉子豪一直都是心存愧疚的,所以才會想著把公司的業務轉給姐姐劉榮,還因此得罪了原來的供貨商,這才被人殺害。
這麼說的話,劉子豪的死的確跟劉榮有些關係,至少也是誘因。
雖然事情已經逐漸明瞭,但還有很多疑惑無法解釋。劉長河為什麼會如此偏愛劉子豪?難道只因為重男輕女的思想?顯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