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瞳孔猛然一收縮,整張臉在一瞬間變得如刀風般銳利,直刺得蓋聶心頭急跳幾下,還以為對方已然發覺了真相。但饒是如此,他也段段不敢將另外一人說出來。若是潘慧此番只是為了詐他,那他冒失地將真相說出,只怕就算潘慧能饒過他,刑真如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潘慧的手段他不清楚,但是刑真如的手段他卻是早有見識。
潘慧就這麼盯著蓋聶看了半晌,心也一寸一寸地往下沉了去。
蓋聶的反應實在是叫她難以相信救她的是刑真如。先且不說蓋聶回答時那副鄭重的模樣,便是方才自己殺氣外露時,蓋聶突然加快的心跳也讓她產生了懷疑。
一個人被問及同樣的問題,若是心中無愧,自然當是輕鬆應答,怎麼可能如此慎重?
只是若非刑真如,那又會是誰?大師兄麼?經脈俱斷的人怎麼可能救得了她?
除非大師兄騙了她。
可是大師兄又為何要騙她?
潘慧心中百轉千回,只覺得事情好似越來越複雜了。
她腦中忽而靈光一閃——莫非大師兄只是害怕她堅持跟在其身邊才故意騙她的!
潘慧雙眼圓睜,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忽而拍案而起,厲聲道:“那人穿的是黑衣還是白衣?”
蓋聶雙眉微蹙,道:“公子穿得自然是白衣,蓋某從未看過公子穿黑衣。”
“我問的是救我那人!”
“救姑娘的不就是我家公子麼?自然是白衣。”蓋聶此時已找回方寸,料定了潘慧不會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對他動手,便直接咬死不鬆口,反正唯一知道真相的白薇郡主已經離開祁陽城了,再也沒有人能來和他當面對質了。
潘慧雙眼一眯,只想用目光將蓋聶身上戳出兩個洞來。
“那人有多高?”
“八尺有餘。”
“那人身量如何?”
“長身玉立,風度翩翩。”
“那人眉眼如何?”
“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
潘慧“呵呵”笑出聲來,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多問下來了。
蓋聶明顯就是按著刑真如的樣貌在回答她,即便她多問下也是一樣的結果。
她如今也不過是懷疑罷了,唯一可能與蓋聶對質的白薇郡主已經離開了祁陽城,她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證人,即便是懷疑也只能先壓下。
雖然她私心裡希望當時救她的人是大師兄,又固執著認為還是刑真如的好。
若當真是大師兄,這要她情何以堪!
大師兄經脈俱斷又如何能救下她?若當真是大師兄所為,那豈非大師兄又騙了她兩次?
若最後知道當真是大師兄,她要如何自處?若證實是她自己胡亂猜想冤枉了刑真如,她又要如何面對這個救命恩人?!
還是不去追究的好。
潘慧自嘲地笑笑,道:“沒事了。有勞蓋掌櫃為潘慧解惑。”
蓋聶挑眉,終於是定下了心神,只覺得後背已經汗溼了一片,好在當下時節穿得衣服很厚,所以汗漬還透不出來,不然就真要給潘慧發現異樣了。
他笑道:“姑娘若是沒事了,蓋某便下去幫姑娘結賬了?”
潘慧頷首,沒再說話,只是緩緩坐下一直盯著桌上的茶杯出神。
蓋聶趕忙離開,卻為了不露怯而一直保持了腳步不輕不重,一直到走下了樓梯方才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鬆弛開來,不免一陣頭重腳輕,連忙扶住牆壁方才穩住身形。
他不敢多做停留,立馬回到櫃檯上去清算起潘慧的賬目,卻在想著該怎麼通知刑真如,告訴自家主子潘慧已經開始懷疑了。
不過他直到午時都不曾想到好的法子,因為自他下樓後不久,潘慧也收拾好東西下樓來了,一直就背對著他坐在臨窗的角落裡看街景。雖說看似並未在意過大堂內的一切,但是蓋聶敢保證,這會兒即便是大堂之內多了一隻蒼蠅,潘慧都絕對能發現那隻蒼蠅是從哪裡飛進來的!
午時三刻的時候,蓋憐也拎著一個不大的粗布包裹走了出來,看到潘慧的身影便歡快地走了過去,笑道:“姑娘早。”
潘慧淡然一笑,道:“你要吃什麼直接去與掌櫃的說,吃完我們便上路。”
蓋憐訝然:“姑娘不吃飯麼?”
潘慧道:“我不需要,你去吃吧!”隨著功法越來越精進,她如今已越來越不容易餓,分明離人仙之境還差兩燈,她卻好似已經提前進入了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