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了,您老可不能不管。
話當然不能這麼說,但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萬先生無奈苦笑,當年不讓林為民參與評獎,也是怕人言可畏,年紀輕輕得了獎反而會害了他。
可誰能想到這小子如此妖孽,短短几年時間竟然達到了如此高度,連米國的戲劇最高獎項都給橫掃了!
苦笑過後,萬先生也不得不承認,這件事他是有直接責任的。
“這樣吧,回頭我寫個東西澄清一下。”
萬先生如此痛快的表態,反而讓戲協的領導不好意思了,逼著老同志做到這個份上,好像有點不厚道。
“那什麼,要不讓林老師發個東西?”
萬先生聞言拉下了臉,“餿主意!”
“當年不讓他評獎就已經夠委屈他的了。這會兒想補償人家捱罵了,還要人家去給澄清?”
領導表情訕訕,不再說話。
萬先生見此,擺擺手道:“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所以就應該由我來寫這個東西,伱們不要太有壓力。”
萬先生的做法讓戲協領導感激涕零。
數日後,最新一期的《戲劇報》上市,上面刊登了萬先生的一篇文章。
在文章中,萬先生回憶了他參加文研所教學工作的經歷,還提到了收林為民為學生的事,以及之後這幾年和林為民的相處,自然免不了提到關於戲劇家協會評獎的問題,把問題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文章的最後,萬先生難掩驕傲之情,把林為民好一通誇。
看得林為民都有些不好意思。
戲協領導找過萬先生之後,他把林為民叫到家裡,既然要登報澄清,肯定要跟林為民這個當事人通一下氣。
林為民得知萬先生的決定,勸萬先生不要這麼做,改為由他來發文澄清,這樣更合適一些。
如果以萬先生的角度來做這件事,負面影響要遠大於他自己發文。
原因有二。
一是林為民剛得了獎,民心正旺,民眾很容易把萬先生這種保護,錯誤的理解為打壓。
小人之心,防不勝防。
“萬家寶近些年江郎才盡,看到如此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心中妒火中燒,打壓一下實屬情理之中的事。”
林為民敢肯定,抱有這樣想法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二是會被人攻擊有獻媚的嫌疑,看到人家得了國外的大獎就發文套近乎。
以萬先生在國內戲劇界的地位,自然不屑也不消去做這種事。
還是那句話,小人之心,防不勝防。
因此,由自己這個學生來做這件事再合適不過,可萬先生面對林為民的勸說卻堅持己見。
“以前是我太過剛愎,一直覺得是為了你好。現在看來,對你還是不公平的。
既然錯了就要認,你受的委屈夠多了。相比你受的委屈,我挨點罵又有何妨呢?”
林為民回想著萬先生當時所說的話,心中仍有餘溫,感動莫名。
放下了手中的《戲劇報》,這份刊物名為報,實為刊物。
50年創刊,原名為《人民戲劇》,光看開頭那倆字就知道這份刊物在國內戲劇界的分量了。
跟國內的絕大多數刊物差不多,都曾停刊而後復刊,一直是由戲劇家協會主辦,可以說是戲協的官方媒體。
萬先生的表態文章刊登在上面恰如其分,但不管怎麼說,對於萬先生的形象來說,肯定會有一定程度的汙損。
想到這裡,林為民便有些惆悵。
誰能想到自己得個獎,會把老師逼到這種程度呢?
時間一晃到了七月。
萬先生在《戲劇報》上刊發文章已經什麼影響力了,那些批評戲協的人看到文章早已偃旗息鼓,不過文藝界關於萬先生的一些閒言碎語多了不少。
內容自然離不開林為民之前跟萬先生提到的那些事,老先生看的很開,從來沒把這些傳言放在心上。
中旬的時候,石鐵生跟分別了半年的妻子終於在燕京會面。
程西米來燕京的當天,是林為民開車帶著石鐵生去接的站。
車子開到什剎海小院,當石鐵生領著程西米開啟院門,告訴程西米這裡以後就是他們的家了,程西米驚詫莫名。
去年的時候,她還在這裡借住過,自然知道這裡是林為民的家,石鐵生便把林為民租房子的事講給了程西米聽。
程西米聽完既有些感動,又有些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