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站那!”林為民厲喝一聲。
江文內心哀嘆一聲,老老實實的站定,轉向氣勢沖沖走來的林為民,臉上堆滿笑容。
“呦!林老師,您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林為民冷哼一聲,“提前說一聲?好讓你毀屍滅跡?”
江文臉上繼續扯著笑,“瞧你說的,我這又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毀什麼屍滅什麼跡啊!”
林為民指著正飄在大煙囪上的幾個工人,“你是沒傷天害理,伱這是揮霍無度、勞民傷財!”
“這怎麼能是勞民傷財呢!”江文立刻狡辯,“林老師,您不知道,我跟您說,我前兩天做了個夢,恰好夢的就是這場戲。馬小軍爬……”
江文沒有機會狡辯便被林為民打斷了,“你的夢不重要,你以為你是縣太爺?昨天晚上做個夢,今個兒就得實現?”
“不是,林老師,您看,這大煙囪刷上漆是不是更有感覺?”
江文指著已經上了漆的煙囪說道。
“有感覺個屁!有差別嗎?你是要拍電影,還是要當包工頭?”
大煙囪是用紅磚砌築的,因為年代久遠,放在鏡頭裡,有些灰濛濛的,不夠突出,江文所謂的刷漆,實際上就是把紅磚的顏色提亮。
“有啊,怎麼沒有?”江文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林為民瞪了他一眼,“讓人都給我下來萬一掉下來個人,你拿什麼賠人家?電影還拍不拍了?”
迫於林為民的淫威,江文磨磨蹭蹭的叫停了給大煙囪刷漆的工程。
大煙囪除了最頂上的一部分之外,其他地方還是灰暗的色調,江文看著就難受。
“林老師,我好歹都快刷一半兒了,您就行行好,讓我刷完吧。真的,我真是覺得那個顏色不對,不能那麼拍,您信我。”
林為民圍著煙囪轉圈,江文緊跟著他的腳步,不住的哀求道。
“你管這叫刷了一半?”林為民指著大煙囪頂端只刷了不到五分之一的一圈紅漆說道。
“上面乾的慢,到下面就快了。”
林為民不去理會他,又朝著劇組工作人員聚集的地方招呼道:“二勇!二勇!”
自從林為民來了,劇組的工作就停了下來,一群人站在一旁看著林為民和江文的對話。
聽見動靜的二勇趕緊跑了過來,“林老師!”
“你們刷這煙囪算沒算?得花多少錢?”
二勇看了江文一眼,林為民喝道:“看他幹嘛?我問你話呢!”
二勇渾身一個激靈,立刻答道:“三千塊錢。”
“就三千?”林為民逼問道。
二勇如實道:“三千是材料錢,算上人工得八千,人工才是大頭。”
江文小聲道:“八千塊錢也不多,我們這場戲還是很重要的。”
“哪場戲不重要?你告訴我?”林為民反問道。
江文詞窮了,以他的尿性,只要感覺來了,哪場戲都重要。
開機第一場洗澡的戲他拍了三天三夜,演員的皮差點被泡掉。
為了拍米蘭的紅色泳衣照片,他愣是拍了16分鐘的膠片,足足040幀畫面,再從中甄選出一張。
“林老師,就算我求您了,這漆得刷啊!不刷真沒感覺!”江文苦苦哀求道。
二勇在一旁也勸道:“林老師,您看,這工人都招來了,幹都幹了……”
“說他沒說你?你這個製片是怎麼當的?他伸手你就給?”
二勇被罵的縮了縮脖子,小聲嘟囔道:“那我能咋辦?”
“林老師,我這也……”
“呦!怎麼茬兒啊這是?”江文正想跟林為民再解釋解釋,不遠處就傳來了一個賤嗖嗖的聲音。
幾人循聲望去,只見汪碩手裡提著個皮包,正站在不遠處,一臉得意的看著江文的方向。
江文低聲罵了一句國粹,他敢百分之百肯定,林老師一定是這孫賊招來的。
汪碩走到幾人近前,問道:“咱們之前說的還算數吧?”
他問的是江文,江文的眼睛瞟了一眼他手裡的皮包,有種不好的預感。
汪碩也不跟他廢話,將皮包開啟,露出兩函完整的《新刻金瓶梅詞話》,“瞧見沒有?這可是‘部長本’,內部發行,你丫級別不夠,連看都沒資格看。”
江文不理會汪碩的挑釁,只是眼神幽怨的看著林為民,“林老師!”
林為民有些心虛的岔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