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後世,是很難想象有人會為了買書而熬夜排隊,這要是排隊買個蘋果手機又或者是手辦還差不多。
可這樣的場景放在八十年代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烈火燒過的草原並不會就此荒蕪,來年春天反而會越發繁茂。
今天來熬夜排隊買書的人裡,有穿著工廠制服的工人,也有穿著襯衫的幹部,還有一身制服的公職人員。
大家或坐、或蹲、或站,跟身邊陌生的或熟識的天南海北的聊著天。
在買書和看書這件事上,沒有身份之別,大家都是愛書的人。
林為民雞賊的捲了鋪蓋捲來排隊,到了半夜他見有人頂不住了,便讓大家輪換著躺一會兒。
就這麼熬到了快清早,清早的空氣裡還帶著霧氣,林為民帶著瞿曉偉去早點攤兒給大傢伙買了早點回來。
周圍人聞著林為民他們買回來的豆漿、包子,直咽口水。
排了一夜的長隊,大家都是又累又餓又困。
“還是為民辦事靠譜啊!”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昨晚上睡了林為民的鋪蓋,今早吃著林為民買來的早點,至少在今天,林為民在這幫人的嘴裡那是有口皆碑。
狼吞虎嚥的吃完了早點,時間已經七點半了。
這個時候,書店的員工們開始陸續前來上班了,人群一陣躁動。
臨近八點的時候,人群的躁動越來越大。
隨著工作人員緩緩開啟書店的大門,人群如同喪屍出籠,瘋狂的向書店內湧去。
書店的工作人員對這樣的情況早已見怪不怪,淡定自若的應對著。
林為民一行人昨天排隊排的早,幾乎是第一波衝進書店的。
新中國成立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學習文化的熱情空前高漲。從50年代起,每到週末,燕京的各大書店總會擠滿了買書的人。
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到書店去買書就和買油糖米麵一樣,都需要隔著厚厚的櫃檯,經常是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書名和作者的姓名,只能讓售貨員幫著取書。
書店的售貨員最怕沒想好買什麼書的人,他們只能一本一本的拿書讓人選,也說不清取哪一本好,非常不方便。
那時候的購書程式是顧客先到櫃檯選書,選完了書在去找收款臺付錢開票,然後再到櫃檯取書,程式繁瑣。
到了1978年,為了方便讀者們選購圖書,燕京的新華書店開始在門市部實行開架售書,讀者可以直接從書架、書櫃取書翻閱和選購。
這種售書方法立刻受到讀者歡迎。一個月後,不少門市部的圖書銷售額就增長了1倍。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有一些書店的開架售書就又改回了閉架售書。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為開架售書的折損成本太高,自從改成開架售書,書店的圖書汙損、丟失大量發生。
好在,王府井書店作為燕京最大、全國最大,也是新華書店最具代表性的書店,一直將開架售書的政策貫徹了下來,仍舊保持著開架售書。
林為民幾人一窩蜂的衝進書店,直直的奔向文學書架。
新華書店給圖書分了17大類,編了一個口訣,便於工作人員能背下來,一馬(馬列),二哲(哲學),三社科,四經(經濟),五軍(軍事),六法律,七教(教育),八藝(文藝),九語言,十是文學最好記,十一歷史,十二地(地理)……
這年頭經常來逛書店的對這套口訣也都熟悉,找書架根本不費勁。
幾人來買書都是帶著任務的,每人都從抱了幾套書,書架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林為民最過分,自己抱了滿懷的書,還讓瞿曉偉和艾克拜爾給他多帶兩套。
“咱們有什麼多人嗎?你買那麼多書幹什麼?”瞿曉偉問。
周圍人也都對他投來異樣的眼光,林為民義正嚴詞:“你懂個錘子?我這叫愛書如命。”
瞿曉偉給了他一個“我信你個鬼”的眼神,他知道林為民這小子肯定沒憋著好心眼子。
果然被他猜中了,排隊結完了賬,大家正張羅著走呢,就瞧見這小子抱著一堆書跑到隊尾。
“您瞅瞅,剛從書店裡買出來的《四大名著》,您老一套?也不貴,就多要您兩毛錢。”
“我這還有別的,《普希金詩選》、《安娜卡列妮娜》、《戰爭與和平》……成套的多要您兩毛,單本的要一毛,也省得您在排半天的隊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