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鐵生家待到傍晚時分,林為民回到了國文社。
進了後樓三樓走廊就聽到一陣呼喊聲,估計是隔壁的幾位大哥又喝上了。
這年頭的文人,似乎沒有幾個不喝酒的。
哪怕是不喝酒的人,處在這樣的氣氛當中也會忍不住小酌幾口。
就比如林為民,經常被這幫人拽著一起喝點酒。
如果放在一般老百姓當中,這大概就得算是酒肉朋友了。
可到了文人這裡,那就是意氣相投。
林為民今天不打算跟這幫人鬼混,他準備寫點稿子。
這段時間又是買四合院,又是搞裝修,花錢如流水,他不進賬點錢,這個年都不太好過。
寫什麼呢?
林為民有點撓頭。
其實也不是不知道寫什麼,而是最近作品發的有點勤,有了點名聲,林作家有點思想包袱了。
可千萬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正想著新作品的事呢,有人敲響了宿舍的門。
“為民,上午前樓有你的電話,你那會兒沒在。”
“知道了。”
這會兒時間晚了,也回不了電話,等明天再說吧。
翌日上午。
林為民來到前樓的辦公室,社裡每天的來電都是有登記的,給林為民打電話的是遼東人民廣播電臺,他不禁納悶,廣播電臺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回撥了電話過去,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是個男聲,語氣聽著有些興奮。
“林老師,可算是聯絡上你了,我是遼東人民廣播電臺的柳寶祥。”
聊了幾句,林為民瞭解了大概情況。
柳寶祥是遼東人民廣播電臺的節目編輯,負責的是小說演播節目,他前幾天無意間看到了發表在《當代》專輯上的《懸崖》,一眼就入了迷,熬夜看完了整部小說。
他立刻就向臺裡提出了申請,希望可以在電臺播講《懸崖》這部小說。
小說播講這種節目形式從三十年代的米國興起,國內在四十年代就出現了最早形式的電臺播講故事。
建國後,從五十年代起就出現了像《小說連播》這樣廣受歡迎的小說演播節目。
電臺領|導很快就同意了柳寶祥的申請,他這邊就想趕快聯絡到作者。《懸崖》這部小說他是在《當代》上看到的,聯絡編輯部需要寫信太慢了。
他打聽了一下在知道《懸崖》這本書現在已經出了書,還是國民文學出版社出的,他就選擇了直接打電話和國文社聯絡。
聽完了柳寶祥的介紹,林為民只想說這真是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詢問起了稿費的問題,柳寶祥打了一個磕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上來就談錢的作家。
“我們臺裡現在定的標準是播講一部長篇五十塊錢。”柳寶祥說道。
這個價錢……
林為民連談的慾望都沒有了,“柳老師,你們這個稿費標準也太低了。”
電話那頭傳來柳寶祥有些失真的笑容,“林老師,我們電臺不像你們在雜誌、出版社發表作品能賣錢,我們靠的都是國家撥款,一個節目總共經費就沒多少,實在是出不起雜誌那樣的高價。”
柳寶祥這麼一說林為民才想起來,好像確實是這樣。
不光是電臺,電視臺也是如此。
這年頭又沒有廣告創收,電臺、電視臺全靠國家撥款。
國文社同樣也有國家撥款,跟這些單位相比最大的好處是在於這年頭人們是真愛買書、看書啊,所以國文社在這年頭活的異常的滋潤。
“這樣啊……”
林為民沉吟片刻,腦子裡在盤算怎麼能給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那你們是打算只在你們一個電臺播,還是別的電臺也播啊?”
柳寶祥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林為民的思路,“我們的節目都是製作了由我們自己的電臺播放的,但也有兄弟單位引進的。”
林為民道:“小說可以讓你們播講,但只能用於你們電臺,不能由別的單位播放。”
柳寶祥愣了一下,然後就明白了林為民的意思。
“林老師,這樣不太好吧?”
“那別的電臺引進,你們能給我稿費嗎?”
面對林為民的詰問,柳寶祥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這個事我得跟領|導彙報一下。”
“好。”
柳寶祥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市儈的作家,前幾年嗡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