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後,林為民的工作和生活更加的忙碌,月初抽出了幾天去給阿瑟·米勒當地陪,其後時不時的就要去人藝走一趟。
萬先生此次邀請阿瑟·米勒來到人藝,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人藝引進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洋戲”。
阿瑟·米勒作為米國戲劇界的代表性人物,他的代表作《推銷員之死》可謂話劇舞臺上的經典,成為了人藝引進的第一部洋戲,並由阿瑟·米勒親自執導。
林為民似乎又回到了剛剛開始跟人藝合作的時候,下了班有空就要跑到人藝的排練場裡去轉一轉。
在《推銷員之死》的編排上,人藝向阿瑟·米勒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故事雖然是外國的故事,但還是要做好本土化。
演員們不刻意去扮演外國人,不戴假頭套、不粘假鼻子,在語言上也不適用翻譯腔,儘量使用更貼近普通話的口語表達。
阿瑟·米勒是戲劇大家,自然明白戲劇本土化的重要性,同意了人藝的要求。
林為民在排練場裡一點一點的看著一出在米國誕生了幾十年的“洋戲”在透過臺前幕後工作人員的不斷加工、雕琢逐漸在舞臺上呈現出本土風格,有一天他和於是之站在一起開玩笑的說道:“我覺得人藝可以開闢出一種新風格,可以用‘洋戲土演’四個字來總結。”
於是之聽到他的這句話眼前一亮,“你這個形容太準確了,洋戲土演,沒錯,就是洋戲土演!”
林為民沒有想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最終發展成為幾十年後人藝特有的喜劇風格——“洋戲土演”。
除了穿梭於人藝和單位之間,整個六月份,林為民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策劃國文社自去年就定下來的“《當代》長篇創作研討會”。
一個好好的筆會非得起這麼一個名字,真是讓人急的直撓頭,好在這種名字在八十年代很常見,風格也算不上多違和。
開筆會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人啊!
文壇前輩也好,後起之秀也好,只要能邀請來,一個都不能放過,只要人來的多,為筆會歌功頌德的文章就多。
文章一多,自然要登上報紙、雜誌,這名聲不就起來了嗎?
“太湖筆會”召開《鐘山》乘勢而起,《花城》因“鵬城筆會”而名聲大噪……
全國的筆會都是這麼幹的。
《當代》現在在國內的主流文學刊物當中隱隱已經有與《收穫》比肩的姿態,舉辦筆會自然不能寒酸。
林為民打算把能動得了的都叫到煙臺去,就算是動不了的……
問題不大,扛上火車就行了。
整整半個多月的時間,林為民每天的工作內容基本就是寫信、回信、打電話、回電話。
“為民,聯絡的怎麼樣了?”蒙偉宰這天叫住林為民。
“現在確定能來的有六十二個。”
這個數字距離林為民心目中的標準有很大的差距。
蒙偉宰點點頭,“不錯,這個數字可以了。”
“領|導,好不容易辦一回,人當然是越多越好。”
蒙偉宰笑道:“人數在精不在多。”
林為民點了點頭,這次“煙臺筆會”的參會人員名單確實夠分量。
國文社可謂傾巢出動。
作為一家重量級出版社,國文社的底蘊是毋庸置疑的。
社內不少編輯同時也是翻譯家、作家,從最早的馮雪峰、樓適夷到現在正在位上的顏文景、衛君怡、覃朝陽等人,無一不是如此。
然後便是自五十年代創立便累積下來的作者人脈,再到七十年代後期恢復秩序,這幾年培養、接觸的中青年作家,如馬驥才、姜子龍、顧樺、陸遙、程忠實、黃安儀、劉心武、梁曉聲、馬原、於華、謨言等等。
說句不客氣的話,在國內出版領域,單純拼人脈,刨除文協在外,沒有刊物能和國文社掰手腕。
“人數差不多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筆會期間能出多少成果,以及後續所能造成的影響,在這方面你要下點功夫。”蒙偉宰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
“對了,煙臺那邊聯絡的怎麼樣了?”
“政|府那邊很配合,住宿地點初步定在了東山賓館。過幾天我先到煙臺那邊提前考察一下,基本的活動事項社裡都已經訂好了,我過去把事情全都落實好,再回來跟大家碰一碰。”
蒙偉宰聽到林為民的條理清晰,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