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光已沉,夜中的王宮燈火輝煌,恍如日正升。
蕭逸在支開了那個侍衛之後,獨自一人走到了一臺水榭。
這王宮處處高屋連片,亭臺樓閣。其間各種高臺、亭榭。至於花木、曲徑、幽地,每座庭園紛紛俱全,宮內更是宏偉不凡。
忽然,就在他出神之際,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很輕的腳步聲。
他沒有回頭,那人一直行到他的身後,他的鼻端突然嗅到一股令人沉醉的神秘異香,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時,只聽一個聲音輕柔地道:“原來你在這裡。”
那是一個令人意蕩沉迷的女聲,它是那麼輕柔委婉、宛約清揚,蕭逸一聽便認出她正是那個所謂的欣愁姑娘,一個自稱是曲婉婷侍女的人,當日她曾到石閔府中向蕭逸請教過《周易》。
蕭逸依然沒有回頭,問道:“你一個人來這裡幹什麼?”
欣愁突然有些生氣,一雙美絕人寰的妙目注視著蕭逸,嬌叱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方才我家小姐好心為你斟酒,你為何不顧而去,現在說話竟然連身也不轉,你……”
蕭逸無奈地轉身,他的眼中立刻出現一個女子,但見她的眼睛蛾眉精妙絕倫,無一不是造化之神功,但唯一遺憾的是,她的臉頰有一片小指大小的胎記,異常奪目,使得一個傾國之容立刻變成了東施之貌。
若非如此,她的魅力將能征服所有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蕭逸轉過頭,她輕柔溫暖的目光立刻望住他的雙眼。
蕭逸望見她的目光,也不覺心中一馳,急急回過神來,道:“我不喝你家小姐敬的酒,並不代表我不尊重她。”
欣愁突然好奇地望著他,燕語喃喃地香舌輕吐道:“你這是什麼道理,莫非你不飲酒反而是一種尊敬了嗎,要是這樣,你剛才對謝公子豈不是很不敬。”
蕭逸搖了搖頭,道:“相反,我和尊敬你家小姐一樣尊敬他。”
欣愁突然被他有些激怒,臉現嗔容,不想如此一來,她美麗的部分益加美麗,醜陋的地方也益加醜陋,透著十分的不和諧。但聞她道:“你真是蠻不講理,好的壞的都讓你說了。”
蕭逸轉眼望了她在水中的倒影,那輕柔玲瓏至極的體態和沉魚般的霧鬢雲鬟,突然令他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使他亦喜亦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不對頭。
他緩了片刻,方才說道:“謝公子為我敬酒,我若不喝,勢必會更讓人拿這件事當作笑柄,所以我是為他著想,才毫不遲疑地飲了。至於你……你家小姐……”
蕭逸望著她道:“我是不想像那幾個使臣一樣,侮辱了她。”
欣愁聞言不覺一怔,但復又問道:“你當著眾人的面讓我家小姐下不了臺,難道這就是你的尊敬麼,我倒是要洗耳恭聽了,看你能說出什麼歪理來?”
蕭逸道:“謝公子之事乃是關乎國體,而曲姑娘卻關乎一身,所以我對他們的尊敬雖然不同,卻是一樣深。”
欣愁聞言,突然眼中一亮,她靜靜地凝視著蕭逸,良久,輕輕抬起玉腕,纖纖十指在那臉頰側一揭,突然間……
她臉上的一大塊胎印竟然消失了,蕭逸眼前突然現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絕色女子,幽夜的月光照在她仙子般的胭體上,但見她著一身柔軟溫馨的素衣,婷婷玉立,清純靜麗得如水中的九品素蓮,不沾世間半點微塵,令人一望清心不已。
她靜的時候,像一個楚楚端方的仙子,保管任何人見了都會千方百計地去惹她一望,逗她將一雙靈眸凝注在自己的臉上,若是她能璨齒一笑,即便是短短的一瞬,就算是看過就死,一百個人中至少有九十九個會毫不遲疑地去做。
而她動的時候,無論是一言一嗔一瞥一怒,鶯鶯嚦嚦,都令人看痴聽痴,靜靜立定,不知幾何。
她的美貌足以傾城傾國,但一見之餘又完全說不出她到底哪裡美,因為她身上每一處地方無不美到了極點。
她究竟是誰?一個侍女不可能有如此沉魚落雁之貌。
蕭逸已經猜到了她易了容,也想到了她驚人的美貌。但結果一看到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為之一震,她的容色太美了,以至於蕭逸都怔住了。
只見欣愁翠眉微挑,愁波滿面,微轉臻首,道:“難得我家小姐有你這麼個知己,不管將來如何,她都會很感激你的……”
她似是滿懷愁暢地繼續說道:“有道是世事多變,有誰會相信方才還為人斟酒的人,卻突然會被人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