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之一的我無法改變整個故事的流程,唯一可做的似乎也只是用那個圓筒來看看故事中的另一位主角的生活而已。
長恨歌寫完之後,白居易他順利入京封官,接著娶妻生子。似乎沒有我出場的必要了。但老君爺爺那番兩起兩落的話擺在耳邊,還是不免為他的命運揪心。儘管,我只是一個被放逐在仙島上的仙女。
上次給他喝混入了仙藥的仙酒。本來倒是無事,但因為讓他到了這海外仙島,還被他寫進了詩文裡,搞的近來屢屢有人出海探訪我們所在。幾百年前的武陵人就因為誤打誤撞遇上了另一處仙家福地,而讓在桃花源的仙女們頗費了些周章來忽悠旅人。而這一次仙女姐姐也花了不少仙氣來為海島鋪下一道屏障,要不然仙山雖隱,還是容易被遊人發現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和千里眼的冒失,免不了又要各受懲罰。本來已經可以重回天界,卻被老君爺爺罰在仙島再放逐幾年。
仙山的日子,和人間基本同步,而除了看他日復一日的操勞,我的時間也不知道該要如何去打消。
終於有一天決定再一次去凡間看他。此時他已經是太子東宮侍臣,本來俊朗的身材配上那高品的官服,更是風神俊逸。平日裡走在大街小巷,身旁總是引來少女們的驚歎。潘岳衛玠也大抵不過如此吧。
我只是琵琶,幻化成風陪著他,夜裡他夫婦行房,我只是在書房獨守淒涼。
昔日枕邊郎,今入他人床。縱是人仙途殊。但也算是一場孽緣,前一世的緣分能重溫一次便已足夠,又何須貪心太多。
然而官場上的瞬息萬變,又豈能是像我這樣不務正業的仙女能夠預料得到的。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今朝的富貴榮華,明日的殘敗黃花。即便是他,也未能夠避免。無論是作為三郎,還是作為白居易。
而事件的起因,也就是宮廷裡的黨派鬥爭,宰相被害。他挺身而出仗義執言,卻沒想到自己陷入了一場政治上的陽謀中。當年漢景帝整晁錯,漢武帝整司馬遷,用的都是這一手。
朝堂裡氣氛詭異而緊張,家門裡妻子一雙冷眼相向。不再和妻子同床的他走進書坊,象多年前那樣###著我的身體。那刻骨銘心的感覺,不管過了多少年,還是一樣的熟悉。
對仙女來說,十年一百年和一瞬間,其實都是一個概念。
不知多少個夜晚,他就這樣伏案讀書,忘卻了黑夜白晝,忘卻了寂寞。而今夜就只有這麼我靜靜的陪伴他,和之前的幾百個日夜一樣,看他永不放鬆的眉,擰成深沉的話,他對我說著心事,一字一頓的,眼圈微紅。
“為什麼,在朝堂上一個支援我的人也沒有?為什麼,連自己的妻子,也不能理解我?”
我很想回答他,可一來我無法現出真身,再一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去回答他的問題。人世間的糾葛太過複雜,即便聰慧如千里眼,也常常只是在人間當一個聆聽的小女子。更何況常被她取笑的我。
他起身,象多年以前那樣取酒。酒入愁腸,三分送給了月光,七分混入了濃墨,信筆一揮便是半個中唐。
豔質無由見,寒衾不可親。何堪最長夜,俱作獨眠人。
他提筆再補上了題目《夜懷湘靈》
原來的原來,他是想起了我,勿忘我,不枉我。
這些日子在他身邊的苦苦守候,似乎都有了意義。
那一天,似乎是人間的冬至。
冬至過後,便是人間寒冷時節,且回仙山,再作打算。
但萬沒想到這樣一去,卻又是一段時間的分別。
(十一)
在仙山的日子其實很平常。仙女姐姐早就不管我是否下界了,而千里眼妹妹在天界也過得不是很好,上一次下凡做崔家小姐做得似乎有點過火,太上老君正罰她捶背呢。
是天外,空汗漫,但長風浩浩送客遊。
白郎他被貶謫出京師。到了一個叫做潯陽的地方,妻子和他翻臉,陪著他的,只有那把我曾經附身的琵琶。
只是那琵琶,已不復杜鵑啼血的深紅。好在他也不注意這個。
曾聽得他說,他常看見哪家哪戶,幾天粒米未進,而豪門大院,夜夜笙歌。亦曾聽得他抱怨世間怎有這許多的不公,皇牆院內,又怎真正瞭解百姓的疾苦;他對著琵琶感慨,我是官,要做好官,只是,就我這樣一個好官,又怎救得了千千萬萬的百姓?
更何況,他已經貶謫。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可如果連自己都只能謫居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