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夠了,還要在溫家手下掙扎求生,那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韓夫人,我以自身擔保,樓家會於三日之內全數撤出洛陽。至於之前種種不敬,我也會一應承擔!”
他說話間,頭頂隱隱有青煙升起,竟在自行散盡全部內力。
溫大姐和溫惜花靜靜的看著,既沒有阻止,也沒有詢問。
一盞茶功夫過後,青煙消散,樓定與似大病了一場,臉色蒼白,汗透重衣,彷彿老了幾十歲,臉上皺紋百出,一時竟不能言語。片刻,他用力站起,朝溫惜花道:“溫公子,無月昨晚走了。”
樓定與嘆道:“他心性火熱天真,和我最是不似,以後只能請溫公子多多照顧了。另外,舞雨昨天回來,並沒怨你,反而很是歡喜,贊你實在難以騙過。”
溫惜花苦笑無言,樓定與卻朝溫大姐長揖到地,起身道:“多謝韓夫人網開一面,樓家他日定當回報。”
說完,他也不等回答,哈哈一笑,轉身出門,揚長而去。
兩人沉默許久,溫大姐才苦笑道:“你為什麼要答應?”
溫惜花也苦笑起來道:“你又為什麼要答應?”
溫大姐搖頭,嘆道:“他幾可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件事對我們溫家又沒有壞處只有好處,我自然會答應。”
溫惜花呆了大,才道:“正是因為這件事對你沒有壞處只有好處,他才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何況我能怎麼樣,就算我知道他差點廢了我,差點殺了我,我還能對一個自廢武功的人揪著領子討公道?”
溫大姐看看溫惜花,溫惜花看看溫大姐,兩人都湧起上了大當的感覺,一齊笑得前仰後合。溫大姐邊揉眼睛邊道:“好一招壯士斷腕!最小的損失,最好的結果,不能和這樣的人做敵手,實在是人生憾事!小弟,樓定與此人心狠手辣,城府太深,只要需要,對自己也絕對能狠得下心,下一次遇上,你可要小心了。”
溫惜花搖頭道:“你錯了,下次我遇上的該不是他,他敢自廢武功,就是因為樓家已經後繼有人。”
溫大姐皺眉道:“樓舞雨?”
溫惜花苦笑起來,道:“正是此姝,昨天我故意說話激怒她,誰知她不但毫不在意,還能對我的優點引以為戒,實在可怕。”
溫大姐忽然無言起來,過了許久,才抬頭道:“那麼她想必是極厲害的對手。聰明人最容易自己騙自己,看高了自己,小瞧了對方。”
低下眼睛片刻,溫惜花抬起頭來,道:“你的這番話是說給誰的?”
溫大姐盯著他,斬釘截鐵的道:“你,我是說給你聽的。”
溫惜花卻沒有看她,他掉轉眼光,望向遠處天空一角集結的雨雲,道:“大姐,你說給我聽過一個故事。我一直沒有機會問你,如果那個人已經讓你傷心了,該怎麼辦?”
溫大姐臉一白,輕輕的搖頭,臉上盡是不忍,道:“小弟,告訴我你不是認真的。”
溫惜花笑著搖搖頭,道:“我很想說不是,可是已經太遲了。”
溫大姐已可算是面無血色,她看著溫惜花的側面好久,心裡發苦,一咬牙道:“我會裝作不知道。如果他能騙我,只要他肯騙我,我願被騙一生一世。”
溫惜花柔聲道:“但是你並不會因此變得快活。”
淚水一瞬間流下,溫大姐的眼前逐漸模糊,看著溫惜花伸手來幫自己拭淚,起身走了幾步,轉頭朝她笑道:“姊姊,要下雨了,小心著涼。”
溫惜花手裡拿著一個純白絲絹的長形包裹,在樓梯上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伸手推開房門,沈白聿站在窗前,轉過身來看著他,臉上沒有表情,眼睛又黑又亮,深不見底。
溫惜花將包裹放在桌上,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扇墜,道:“你可認得這個?”
沈白聿乾脆的道:“我認得,昨天我把它給了聶千紅。”
溫惜花繼續道:“這扇墜從何人身上而來?”
沈白聿道:“‘風流小劍’方勻楨。”
溫惜花又道:“‘春後笛’是什麼?”
沈白聿道:“天下間只有一把的鑰匙,用來開啟藏寶銅室,魔教護法‘影使’的信物。”
頓了下,溫惜花道:“聶千紅是什麼人?”
沈白聿還是冷冷的,彷彿他說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道:“她出身魔教,是原本的青衣樓右護法,專司任務排程,後來退出嫁人。結果魔教內亂,她遭人伏擊,丈夫被殺,身受重傷。現在是振遠鏢局的二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