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
他對著自己的屬下下著令,一名御醫見狀趕緊出了靜鴻閣去喚宮中的穩婆。而另幾位御醫則勸阻著:“獨孤大人,施針催產太危險了!這萬一龍種不保,可是大罪!——”
太醫署御醫們的話並非無理,施針催產在這宮中是幾乎不能使用的方法,因為這一方法極有可能將著腹中的胎兒奪去。而且這偌大皇宮中,又有誰能下得了這個手,去進行這個危險的嘗試?那是龍種,是大周天子的龍種。若是換作歷朝歷代,都是保胎不保妃,當下之際,應是想著如何去保住這個孩子,而不是這個女人。
“不能等了,施針催產!你上去拿錦被,你去拉屏風,快!!——”
獨孤翎下著令,而身旁的御醫們依舊跪地未動,他忽而意識到了他們的怯弱,是的,他們怎能不怯弱?
“怎麼?我說的話難道你們聽不懂麼?!”
“獨孤大人,若是龍種不保……我們……”
“死,我,獨孤翎一個人頂著。現在立刻去做!!!——”
一個厲聲之後,他的身畔傳來一個微微的聲:“……保……孩子……”
“不,若蘭,聽我說,有我在,你不會有事。忍著點,過會兒也許會更痛,忍著點,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他俯身而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此刻,不再是生與不生孩子,而是生與死的抉擇。獨孤翎選擇了保大,因為他知道遠在沙場上的那個男人一定會選擇保住文若蘭,即便是自己死,他都會讓文若蘭活著。
“……不……”孱弱的聲中,伴著她的乞求,她想留下她與宇文邕的孩子,那是她與宇文邕愛的鑑證,那是她唯一能留給宇文邕的寄託。她不捨,不捨那段情,不捨那段愛,不捨那個人,不捨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她感受不到生的希望,如果可以,她要將著生命的延續留給那個人,如果可以,她要讓生命的延續繼續代替她在那個人的身旁,聽他撫琴,看他一統天下,如果可以,她想讓生命的延續告訴那個人她真的很愛他……
屏風拉上,熱水端上,穩婆就了位,錦被墊在了她的身下,亦蓋在了她的上身。
“若蘭,我不會讓你死!”
那是他的信念,亦是他下針前對自己定下的目標。
銀針入膚,女子的叫聲撕心裂肺在靜鴻閣中,然而唇間已染鮮紅的那個男子,繼續著手中的銀針……
細汗沁在額前,白色的錦袍因著汗而緊緊相貼,女子的尖叫絕響在屏風這側,而穩婆亦不停地鼓勵著她生下孩子的信念。
半刻之後,她不斷而流的血止了住;兩刻之後,她已開始了孕婦生產時的悽叫;一個時辰,復又一個時辰,在痛苦的煎熬,扯心的傷疼中慢慢渡過,時間開始了它吝嗇的走動,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那個用盡全力的女子在落下淚後,暈厥而去。
“獨孤大人,是個公主。”
穩婆抱過了嬰兒,幾縷黑色的胎髮溼溼地貼在臉上,紅紅的小臉上是一雙半眯的淺褐眼眸。
“公主。呵……真的是個女孩兒。”
她已睡去,痛並著累,讓她已無力支撐著去看女兒第一眼。他如花眼眸中難抑的淚,終是替著孩子的父母落在了它的身上。
“獨孤大人,是否立刻通知皇上?”
“是!”他答著,迅而又道:“快馬告知皇上說,文御助誕下公主,母女安好。”
他不能告訴宇文邕這裡發生的其它任何事情,否則,他知道那個男人會不顧一切地從著戰場衝回長安。
她終是生下了那個孩子——母女平安。
第三百零二章 託病而回,見若蘭
“……宇……文……宇文……”
好黑好黑,好痛好痛,遠處一道白色的光束落在地上,我慢慢步去。一灘紅色的血跡刺目地侵入我的雙眸,忽而,我的腹間一陣疼痛,錐心的痛。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腹為何如此平坦,為何如此平坦?不——血,好多血——宇文,宇文——————
“蘭兒……蘭兒……你醒了麼?……”
冥冥中,我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努力地睜眼,一道刺目的光透過密長的睫躍進眼瞼。乾澀的眼在無力的掙扎中,再次張開,一個模糊的面容落了進來。手,在顫抖中被著一個溫暖緊緊地握著,耳畔輕傳過斷續的聲:“蘭兒,蘭兒……”
那是他的聲,那是他的聲,我努力地再睜大了一些。真的是他,真的是他——“蘭兒……”
再望他,淺褐的雙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