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件喜歡的是我最討厭的那個宇文邕的錦被,帶著淡淡檀香,滑滑輕柔,如絲如綿。
把小銅器和樹枝遞還給宮女,我無意地瞥著床沿,忽然,一雙淡金的涼鞋入了我視線。它們不該在我的腳上麼?它們,它們怎麼會在御榻邊?抓起錦被,我往上提了提,我那雙三十四碼都不到的小腳上除了涼鞋留下的紅痕,已經沒有了涼鞋的蹤跡。
難道涼鞋自己長腳跑了下來?腦海中,我憶起那個彎身的側影。
“誰來過這裡?”我激動地問著,因為現在的我可以肯定,那個側影不是夢,那一定是真的人,而且一定是個男人。
“姑娘,您說什麼吶?”
“誰來過這裡?”我重複著我的問題。
“這裡是皇上的御書房,除非皇上恩准,沒有人可以隨意進來。昨晚尉遲大人走後,就沒有其他人來過了。”
尉遲德?肯定不是,他一把年紀,滿心城府,冷冷漠漠的樣子,怎麼會抱我,更不用說為我脫鞋子?難道,難道是獨孤翎?那麼溫存地抱起,那麼輕柔地蓋被,那麼小心地脫鞋,只有他,還有這個可能。在這個朝代,我認識的男人只有這麼幾個。哈,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絕對不會,他恨不得虐待死我。也許,也許那個抱,和他第一次霸道的那個抱,有那麼一點點的相似,但是我敢保證不是他。不自覺地,我的指腹拂過曾經被他狠狠打過的臉頰,滑過曾經被他狠狠捏過的唇畔。
“獨孤御醫來過麼?”
“獨孤御醫,他——”
這一刻,御書房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重重的冷哼聲隨之入了屋內。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兩名宮女只是聽著那聲音便已知曉是宇文邕進了御書房——是的,只有他,才能這麼無所顧忌地進來——因為這裡是他的地盤。
“都給朕出去!!!”
他的一聲吼,一聲令,兩名宮女便已顫巍著提裙起身,迅速離了我的榻邊。
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前。
冷俊的臉龐,深邃的淺褐眼眸,他,盯著我,緊緊地盯著。
“不,不是我不想走,我動不了。”本想破口而罵,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如此怯弱的一句話。
“朕沒讓你走!”
“等,等我好了,我自己走,不,不用你趕我。”
那一刻,望著他緊盯在我雙瞳的那個莫名眼神,我無措起來,心也起著點點不似往常的波動。
“好了也不許走!”
那個波動略微地加劇著,緊張之中,我抓了抓被褥。
“叫什麼?”
“什麼叫什麼?我沒有亂叫。”
“笨女人!朕問你叫什麼?”他俯下身,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猛地朝向他。那雙邪魅的冷眸死死地盯著我。
“你幹嘛又罵我?!!!”他那天成而作的君王之威,伴著他用勁的捏力,再一次地撩起我心底那個倔強的性子。“告訴你,我叫落難!落難到你這個該死的王朝!”
“姓!”
“文,你宇文邕的文!怎麼樣!可以嗎?!你滿意嗎?!”我就是要氣死他,哼,把他的姓挖一個字出來,氣死他。
“以後,你就叫文若蘭!”他命令著我。
“我叫落難,落難!你個暴君!你個昏君!”
“朕不是昏君!!!文若蘭!聽著,朕現在不是昏君!!!以後也不會是昏君!!!”他手裡一個用力,將我的下巴一甩,狠狠地振著衣袖,轉身而去。 。。
第十七章 病癒大半,要沐浴
文若蘭,從此這個名字便如一個代號般成了太監,宮女,御醫對我的稱呼。而給我取這個破名字的那個男人——大周的天子宇文邕,大半個月來都沒有再來過御書房。
偶爾,有的時候,他的影子也會莫名地蹦入我的腦中,接著便是我的淡然一笑,“暴君肯定又去淫了。”對他,我總是沒有好話,只是沒有了他的蹤跡,心裡老覺得有些怪怪的。
“文姑娘,今日,你應該可以嘗試下地了。”
這一日,尉遲德在我的身後說著。
呵——說實話,我真得很佩服這個一千五百年前太醫署的御醫。短短十日,我的腰下便有了知覺,而大半月後的今天,我已經可以下地。
在宮女的攙扶下,我起了床。
“謝謝。”她們攙得很溫柔,而且還替我穿上了滑滑舒服的羅襪。
“文姑娘,這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