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亭點點頭，抬眼向前望去，曲虎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棵大樹底下，望著遠方。宋雨亭拿起分開的山竹鼠，想要過去，老班長攔住了他。
老班長：“他在等盒子，讓他自個待著吧。”
夜晚來臨，營地內計程車兵大多互相擠著睡去。袁學勇巡視著睡去計程車兵們，走到幾個傷兵的旁邊，因為寒冷，傷兵們蜷縮成一團，袁學勇脫下自己的外衣，裹到傷員的身上。袁學勇繼續巡視，不知不覺走到大樹旁，曲虎坐在樹下，一動不動的望著天空。袁學勇抬頭看去，漆黑的天空中，一輪明月十分皎潔。袁學勇看著看著，不由自主的站到了曲虎身邊。曲虎感覺到袁學勇在自己身邊，向邊上挪了一下，讓出一塊地方，袁學勇坐了下來。
袁學勇：“在想什麼？”
曲虎：“想我娘。”
袁學勇：“想你娘？”
曲虎：“咋了，我又不是孫猴子，從石頭縫裡迸出來的，憑啥不能想我娘。”
袁學勇：“怎麼不能，都是娘生父母養的，當然能。”袁學勇坐在曲虎身邊。兩個人默默的坐了一會兒，曲虎望著黑暗中的遠方緩緩開始說話。
曲虎：“你們是父母養的，我是我娘一個人拉扯大的。生我那年老家遭了災，還沒生下來，我爹就餓死了，我娘一個婦道人家為了把我養活，月子裡就帶著我逃難躲災荒，路上一路走，尿片子晾不幹，我娘怕我長尿瘡，就把溼尿片子圍在自己的腰上給我捂幹，就這樣落下了腰疼病，遇到陰天下雨的，腰就疼得不行……”說著說著，曲虎停了一下。“後來，我因為打斷了罵我孃的惡霸地主的腿，被追殺，我就參加了游擊隊，家裡就剩下我娘一個人。我剛出來沒多久，惡霸就把家裡的房子燒了，我娘躲禍出了門，就再也沒了音訊。”
中國兄弟連 第八章（7）
袁學勇：“那現在呢？”
曲虎搖搖頭。“我偷偷回去過幾次，家都沒了，上哪找去？幾年前聽我們村裡的人說，有人看見過我娘在外面要飯，一邊要飯一邊打聽我的下落。”曲虎說完，不再吭聲。過了一會兒，袁學勇開始緩緩說話。
袁學勇：“其實我跟你一樣，也沒見過我爹。”
曲虎：“你？”
袁學勇點點頭。“我家裡和盒子趙一樣，兄弟三個。他在家是老二，我是老三。我也是還沒出生，我爹就得了一場重病去世了。我娘也是一個人把我們兄弟三個帶大，家裡情況比你好些，夠吃夠喝的。不過現在家裡，也就剩我娘一個人了。”
曲虎：“你兄弟呢？”
袁學勇：“我大哥早年參軍，民國十八年中央軍和西北軍晉軍中原大戰的時候戰死了，二哥體弱多病，我參軍後的第二年就病死了。現在家裡也就剩一個老孃……離家這麼多年，我參軍以來一次都沒回去過。”說著說著，二人都陷入對母親的思念。停了半晌，袁學勇又開了口，“盒子趙……能回來麼？”
曲虎：“能！”曲虎的話剛說完，前方突然出現一個黑影。二人幾乎同時拔出了手槍，曲虎看了一眼，用手按住袁學勇的槍。黑影慢慢的接近，藉著月光，看出正是盒子趙。盒子趙衣衫襤褸，頭髮蓬亂，身上到處都是血跡，猶如鬼魅一般。盒子趙走到袁學勇面前，將一串東西扔到他腳下，轉身看著曲虎。盒子趙一笑：“隊長，我回來了。”曲虎點點頭。
盒子趙：“鬼子已經把所有的出路都圍住了，向前走出不去……”
曲虎：“不著急，先歇口氣，回頭再說。”盒子趙突然喘著粗氣，一把抓住曲虎。盒子趙：“往前走出不去，鬼子把路都封死了。”
曲虎：“我知道了，你先歇會，回頭咱們慢慢說。”
盒子趙：“隊長，只能往回走，進山。”說完這句話，盒子趙突然靠著大樹坐到了地上。曲虎見狀，大驚，忙蹲下身去檢視。
袁學勇：“醫務兵，衛生員！快過來”袁學勇的一聲大叫將大家都叫醒了，眾人聽說盒子趙回來了，紛紛聚了過來。盒子趙已經昏了過去，曲虎一把撕開盒子趙的衣服，袁學勇打起手電，曲虎快速的檢查著他身上是否有傷。看了一會，盒子趙前面身上只有一些刮蹭傷，曲虎鬆了一口氣，繼續向身後檢查，手摸到盒子趙後腰時，突然停了下來。曲虎慢慢地將手拿回來，手上沾滿了鮮血。曲虎一把翻過盒子趙，向他身後一看，盒子趙身後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曲虎揭開後腰的衣服，一雙被鮮血浸透的鞋掉了下來，鞋底上，有一個被刺刀刺穿的洞。曲虎愣愣地看著這雙鞋，半天才反應過來，翻過盒子趙再看時，發現盒子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