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身紅箭衣,和太子一前一後射中大鹿的那個小哥兒。”老太后道。 宇文老太太呵呵笑著,望了一眼侄女金明公主。 尉遲公子的母親、金明公主忙附在李娘娘和獨孤氏的耳邊說了句什麼,獨孤氏便笑道:“老太后,那就是大長公主老姑奶奶嫡嫡親的孫子,也就是您老人家的侄孫子佑兒啊。” “啊?那個原是佑兒?老天!你們看看我,這老眼昏花的,竟連自家的孩子也認不出來了。” 眾人一時都笑了起來。 宇文老太太笑謔道:“老太后!您老是天下第一大富大貴之人!孫男弟女、外孫子侄孫子滴溜孫子統加起來,只怕有成百上千了吧?擱誰也認不全了啊。” 老太后此時呵呵笑著:“叫過來,我近前好好看看,小猴子時候的鼻涕現在是不是擦淨了?” 眾人又大笑起來,大長公主一邊呵呵笑著,一邊轉臉命身邊的兒媳金明公主道:“著人快去把你那寶貝兒子叫來,讓他舅奶奶好好瞧瞧,今天鼻涕擦淨了沒有?別又像當年似的,邋邋遢遢地一頭蹭他老舅奶奶一裙子。” 眾人又笑了起來。 見老太后和大長公主如此說,不待金明公主吩咐,旁邊早有尉遲家跟隨的下人一溜煙地跑去傳話了。 騎射結束時,眾人扶著老太后等從看臺移到了後面的暖閣。暖閣裡四下燒著幾個大炭火盆子,暖烘烘的仿如春天。屋角一個一尺多高的大瓷瓶裡插著大束的臘梅,鵝黃的花瓣不時飄過一縷幽香。門外苑中冬青類花木上綴著綾綢做成的五色花。白的雪襯著粉淡紫嫣的花兒朵兒,直仿如四月陽春驟臨人間。 眾女眷們在暖閣裡一邊看歌舞聽音樂、一邊喝著溫熱的酒茶糕點。說話間,就見一位著了紅襦絝的年輕公子掀了錦簾子進得門來。 尉遲佑沒想到,老太后和祖母大長公主竟會專意著人傳自己到女眷這邊來。這實在讓他喜出望外。慌忙中,竟連鶴氅都沒來得及披上便跟著家人匆匆來到女眷坐的暖閣。 一俟進了尉遲公子進了暖閣後,眼睛也顧不上朝老太后和祖母那一堆裡望,卻滿屋子地搜尋賀公主的身影來。一眼便瞅見賀公主此時正和自己新過門的堂嫂河南公主悄悄說笑著什麼。 來到女賓當中時,見人們正圍著一個身穿明黃錦繡袍子、滿頭珠翠的老太太說笑。心下料定是當今陛下的生母叱奴老太后,趕忙趨步過來,跪下叩見:“見過老太后。” 老太后叫尉遲公子起來說話,上下打量著尉遲公子,一邊對大長公主笑道:“公主啊,這才幾天沒見,這小猴子怎麼轉眼就竄成這麼俊氣的一個大小夥兒了?現襲了什麼爵?晉了什麼職?可定下媳婦了沒有?” 昌樂大長公主笑道:“託老太后和陛下的福,現襲著一個閒職。孫子媳婦兒倒還沒定下,我正為此事發愁呢,今天索性託老太后做主,幫著尋一個好的來。” 老太后拍著尉遲公子的手樂呵呵地笑道:“行!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 明帝的女兒、賀公主的堂姐河南公主幾個月前新嫁到尉遲家,附馬正是尉遲公子的堂兄尉遲敬。此時,賀公主正和她說著什麼悄悄話。忽見尉遲公子進了明閣,不覺怔了怔,卻聽堂姐在耳邊低聲說,來者是她夫君的堂弟尉遲佑後,方知剛才在御園哂笑自己箭法的人,原來是姑奶奶的孫子、表兄佑哥哥。 兒時,老姑奶奶長樂大長公主常帶著賀公主的這位表兄進宮,在皇祖母老太后的含仁殿裡,賀公主也常和他一起玩耍。十多年不見,兩下一時竟不認得了。不過細看上去,兒時的眉眼五官倒也沒變。想想剛才大長公主說起他小時候愛流鼻涕的事,禁不住望著他捂嘴一笑。 尉遲公子不知賀公主這一笑所為何故,心下早已痴了。 他分別見過叱奴太后、祖母大長公母和姑姥娘陽平公主後,任由老太后拉著手兒不住地誇著,然耳聽太后和祖母、姑姥娘說著閒話,眼睛卻不時地朝賀公主和河南公主兩人站的這地兒望著。尉遲公子耳見賀公主似有些心神不定的樣子,不時探頭朝窗外瞅。待他又回答了老太后幾句什麼話,再拿眼去尋時,那邊此時只剩下了嫂嫂河南公主,賀公主早沒了人影兒了。     。 想看書來
少林方丈(第二十一章)(4)
尉遲公子在人群中睃巡了幾番,依舊不見公主的影子,一顆心如被人摘走似的,一下子虛落得發慌起來。長這麼大,他也不記得這個世上還有什麼能令他如此澀楚悵惘又拂之不去的東西…… 尉遲公子悵然若失地一路離開皇宮御苑回到了自家府上後,直到此時,一直以為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已無所不備的尉遲公子,發覺自己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就連自己的四品閒職,也不過是仗了父親和祖父的功勳才被特別恩敕的。始終沒有為大周朝廷、為陛下的江山社稷做過任何一丁點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