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小心翼翼地道:“小生覺得這烏鴉不像是在說謊……”
白姬挑眉,道,“它沒說謊?那軒之的意思,就是我在說謊?”
元曜道:“這當然也不太可能……你要是真去向鬼王求親了,不可能不承認……”
白姬道:“當然不可能。嫁給鬼王,還不如嫁給軒之。”
元曜的臉唰地紅了。
“我只是隨口打一個比方,軒之不必臉紅……”
“小生沒有臉紅……”元曜的臉更紅了。
月亮滑出雲層,為大地灑下一片清輝。烏鴉撲稜著翅膀又飛來了,掉了一地的黑羽毛,呱呱地叫:“報喪——報喪——”
烏鴉停在白姬面前,道:“鬼王陛下很憤怒,正在捉赴宴的妖鬼吃,發洩怒火。他說,他就知道您是在捉弄他,騙他褪下的皮。您讓他顏面盡失,他可以忍耐;您不嫁給他,他謝天謝地;但是,縹緲閣您必須如約給他,否則他不會與你善罷干休。還有,您讓他去死,他說他已經死過一次了,沒辦法……”
白姬打斷烏鴉的話,“你讓他再去死一次。”
離奴生氣地道,“鬼王想要縹緲閣,做他的春秋大夢去!”
烏鴉撲稜翅膀,又飛去傳信了。
元曜望著烏鴉飛遠,道:“白姬,小生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昨晚確實夜遊去了吧?你真的沒有去向鬼王騙親?”
“騙親?”白姬不高興了,道:“軒之,在非人的世界中,語言也是一種‘因果’。說出的話,如果做不到,或者毀諾,都會受到報應,得到惡果。即使我想要鬼王的皮,也不會拿縹緲閣和自己去開玩笑。直接扒了鬼王的皮,才是最省事的辦法。”
元曜冷汗,以這條龍妖的性格,確實會選擇扒鬼王的皮這種最省事的辦法。但是,他覺得鬼王和烏鴉也不像在說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乞丐的臉上塗滿了稀泥,黑糊糊一片。白姬望了一眼天邊的弦月,讓乞丐躺在院子裡,把臉對著月光。
白姬道:“可能會有一些疼,忍耐過去了,就好了。”
乞丐點頭。
乞丐閉上眼睛,睡在月光中,他臉上的稀泥帶著一抹幽藍的光澤。
白姬在水井邊洗了手,走到迴廊,坐在元曜身邊。秋月,秋螢,秋草,秋燈,一切顯得那麼安謐而靜美。
“夜色真美。”白姬笑道。
“嗯。”元曜點頭。
白姬望著元曜,提議道:“軒之作一首詩吧。”
元曜道,“好。讓小生醞釀一下情緒。”
元曜剛醞釀好一句“秋色染秋藤”,思緒就被離奴的吵嚷聲打斷,“死狐狸,你來縹緲閣幹什麼?”
“某是來向白姬傳話的。臭貓妖,讓開,不要擋某的路!”
“居然敢罵爺?爺吃了你這隻死狐狸!”
“臭貓妖,臭貓妖,某罵你了又怎樣?”
一隻黑貓,一隻火狐狸吵吵鬧鬧地走到後院。
白姬、元曜回頭一看,原來是胡十三郎。
白姬笑道,“離奴,不許無禮。十三郎,今晚怎麼有空來縹緲閣玩?”
小狐狸坐在白姬面前,禮貌地道:“某不是來玩的。家父讓某來向白姬道歉……”
白姬感到奇怪,“老狐王向我道什麼歉?”
小狐狸揉臉,似乎有些不好開口,但終於還是開口了,“昨晚,您來翠華山,說您在長安孤苦無依,希望嫁入九尾狐族。家父很高興,同意了。你走之後,家父思量狐家的男丁中慄的年紀最大,且沒有成親,就決定讓慄來娶你。慄聽到這個訊息,連夜收拾細軟逃跑了……家父大怒,已經派人去抓慄了。家父說,‘慄是太害羞了,所以才逃走,請白姬不要見怪,抓回來之後,一定好好教訓這個不聽話的逆子。’”
元曜道:“慄逃走恐怕不是害羞,而是害怕……白姬,你怎麼又去向九尾狐求親了?”
離奴望了一眼白姬,道:“主人,離奴和那群狐狸八字不合,離奴不贊成這門親事。”
白姬嘴角抽搐,道,“沒有……我昨晚沒有去過翠華山,更沒有求什麼親……十三郎,你是不是弄錯了?”
小狐狸揉臉,“怎麼會弄錯?家父還能不認識您嗎?昨晚,某也還和您說了幾句話呢。”
白姬篤定地道,“不可能,昨晚我沒有去過翠華山。”
小狐狸睜大了眼睛,“那,昨晚去翠華山的是誰?”
白姬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