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都是第一次看見自己師長第一次射擊。
杜少卿舉槍瞄準擊的戰術動作,沒有什麼很特殊的地方,只是乾淨標準,分解成任何細節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但就是這種強烈的節奏流暢感,令李瘋子這樣的人物都不由暗生凜意。
這不是什麼戰鬥天賦,純粹是自參軍以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枯燥乏味的基礎戰術動作訓練,大概要經過數千次甚至是數萬次的認真重複,才能把這套動作深深刻進身體本能之中。
李瘋子看著杜少卿的背影,秀氣而清晰的眉毛擰成了兩把劈在一處的刀劍,隱隱可見鋒利相割產生的危險火花,他忽然開口說道:“少卿師長,許樂他手下留情了。”
十幾臺傾覆在山野間的鐵七師黑色MX機甲,有的在噴濺電火花,有的像垃圾一樣倒在地面,漸漸有座艙開啟,死裡逃生的機師在戰友們的幫助下,爬了出來,雖然渾身是血,但看上去應該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剛才的激烈戰鬥中,李封沒有辦法靠近山上的臨時指揮所,只有潛伏在某處密集陣裡沉默旁觀,做為宇宙裡年輕一代中最強大的三個機師之一,他早就發現許樂操控的小白花在戰鬥中的表現有些詭異。
小白花機甲當然已經暴出全部力量,但在在進行攻擊目標選擇時,MXT大多數時候都會選擇鐵七師機甲頭部、頜胸聯結處,或者機械腿內側,破壞SCC,紅外,平衡儀這些重要構件,固然能夠令鐵七師機甲喪失戰鬥力,但終究不是機戰裡常見的直取要害戰法。
所以他說許樂手下留情。
看著遠處那些艱難爬出座艙的戰友,有的鐵七師軍官想到T連在軍事法庭上全部是肩處受傷,人群陷入沉默之中,有名軍官竟然極為罕見地站了出來,望著杜少卿勇敢而敬懼地顫聲勸說道:“師長,您看……”
“許樂是帝國人。”
杜少卿表情冷漠,低沉的聲音裡連著不容質疑的力度。
李瘋子怔怔地望著他,無可洩般用力抓住頭,衝著他狂怒吼道:“不要忘記,死在他手裡的帝國人不比你我兩個人少!說他是帝國人?沒有人會相信!我不信,這裡所有你的兵也不會信!整個聯邦都他媽沒人會信!”
杜少卿沉默,沒有回答。
李瘋子揮舞著左手,憤怒說道:“李在道那個老王八和首都那些傢伙說什麼能信嗎?就你會蠢的相信他們,你他媽真是個笨女人啊!”
聽到老王八三個字,杜少卿鋼鐵雕刻般的臉上微微牽動,出現一抹極怪異而不自然的笑容,淡然回答道:“我媽確實是女人,但不笨,而且她……絕對不是帝國人。”
在這一瞬間,李封忽然覺得就算自己再瘋癲,面對券這個聯邦著名的鐵面將軍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明顯無法交流。
忽然間他想到某件痛事,年輕而暴戾的面容迅速平靜,望著杜少卿緩聲說道:“我明白了,你就是要殺許樂,無論他是什麼人。但我必須提醒你,聯邦軍隊嚴禁殺俘,就算是帝國軍人,在失去抵抗能力後也要經過審判才能處決,你,不能用私刑!”
最後幾個字像銅豆一樣砸在地上,硬縐縐地彈起,李封盯著杜少卿,寒聲說道:“這一次,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們這幫雜碎,像殺老虎一樣殺了他。”
聽到老虎兩個字,杜少卿的表情忽然間變得很遠很遠,好像他的身軀在這片山野間,真正的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手中沉重的ACW緩緩下移絲毫。
迸迸迸迸!
在最短的時間內,杜少卿手中的ACW猛烈開火,遠處殘破的小白花機甲唯一還能起到支撐作用的右機械腿,在經歷無數襲擊之後,終於斷開,沉重的機甲轟的一聲倒了下去。
扔掉彈匣已空的ACW,杜少卿從身側勤務官手中接過墨鏡,戴上後緩緩轉身,面無表情地望著李封,說道:
“許樂是帝國人,這不是你父親那個老王八或者是總統先生偽造的罪狀,而是憲章電腦的判定。我師此次軍事行動非政府行為,而是直接依據憲章局第一序列授權。”
聽到這段話,李瘋子的表情變得極為怪異,做為生活在憲章光輝下的聯邦人,平時或許感受不到那片光輝的存在,但一旦需要去思考,他們從來不會懷疑聯邦中央電腦會犯錯。
“所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殺死許樂,在我看來,讓他知道真相後禁受這種精神折磨,還不如讓他就這麼死掉。”
李瘋子緩緩放下槍口,看著不再理會自己向遠方走去的杜少卿,大聲說道:“但最終你還是沒有開槍。”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