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灰濛濛的空中,雪已沒了青磚鋪就的地面, 天地間只有蒼茫的大雪,還有凜冽的嚴寒。比這嚴寒更甚的,是寒禹心底噴湧而出的寒意,瞬間就凍住了心湖,無法自已。
絕顏坐在簷下,悠閒的看著白雪在空中翩翩起舞。漫天大雪翻飛,一重重碧瓦朱牆漸漸被那輕靈小巧的花朵掩蓋,遠近都是白茫茫一片,幾乎令人要忘了它原本的絢麗輝煌。
“小姐。”菱兒有些遲疑的走上前來。
因為菱兒少見的猶疑,絕顏轉過了頭:“怎麼了?”
“有個人……一定要見小姐。”菱兒咬了咬下唇,身子朝旁邊一側,在她身後現出一個人來——是秀紅。
絕顏稍稍有些訝異,這個時候,這個人來這裡做什麼?
秀紅神色複雜,悽然之外還有一分不解,她看著絕顏,道出來意。
“娘娘想見你。”
昔日訪客如梭的挽月宮中如今門庭冷落,偌大的宮中竟空無一人。繞過影壁,絕顏輕輕推開正殿的殿門,一眼看見了坐在正座的人,那個曾經統率六宮的女人。
“你來了。”蕭後微笑著指了指旁邊的下座,“本宮知道你會來的。”
絕顏依言坐下,並不作聲。殿中陳設富麗奢華依然如故,卻沒有了昔日光芒四射的光彩,只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這間宮殿像是一夕之間失去了活力,沒有了那份震懾人心的高貴和威嚴,就只有一室的死物而已。
“本宮小看你了。”蕭後開口便說了這麼一句,突兀而直接,絕顏卻連眉睫也不曾顫動一下,靜靜的聆聽著下文。
“本宮是小看了你。”蕭後又重複了一遍,“不過,本宮卻沒有看錯你。” 嫵媚的容顏上笑意更濃,
濃烈的笑,濃烈的恨。
“你果然是本宮的心腹大患!”
“娘娘已盡力了。”輕輕一句話架住了蕭後所有說出未說出的悔恨,她向後倚在了椅背上,眼眸疲倦似的垂下。“娘娘不肯見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一定要見絕顏,難道只是為了追悔前塵嗎?”
“本宮不肯見禹兒?”第一次,那張高貴嫵媚的臉上有些失神,“我自然不能再見禹兒。”她隨即反應過來,“是秀紅那丫頭告訴你的?”
“秀紅很不解。”
“可是你卻知道。”
一聲嘆息。
“娘娘真的以為不見太子殿下就可令他置身事外嗎?”
蕭後眼中的眸光陡然一盛,直如利劍剜心,那個低垂眼睫的女子卻依舊不為所動,臉上無波無瀾。見此情景,她的眸光漸漸黯然——熄滅:“就算我知道……難道還有別的法子?”
“宮裡的下人都是娘娘自己遣出去的吧?”
蕭後無語,微微頷首。
“為了不讓她們見到娘娘現在的樣子?”漫不經心的語調卻道出刀鋒一般的事實,正刺到蕭皇后心底的痛楚。
“大膽!”她忍無可忍,一句呵斥挾著往日積威從紅唇中迸出。
絕顏笑盈盈的抬起頭:“果然,還是這樣的氣勢才襯得起娘娘頭上的鳳冠。”
蕭後雙眉微蹙,半晌才徐徐展開:“你究竟是誰?”
“這就是娘娘見我的目的?”絕顏揚起眉,彷彿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對。本宮要知道你到底是誰。”蕭後的語氣更沉。
“我是蕪王的妹妹,御封的郡主。”絕顏一派輕鬆,“如果再要問下去,我還是那個為三皇子出謀劃策的軍師。”
“好一個軍師!”三分嘲笑,三分自嘲,蕭後突然笑了起來,“到了現在你還不肯說是不是?”
她緩緩斂去了笑容,“你以為想問這個問題的只有本宮一人嗎?”
“我只知道,問出口的只有你一個人。”絕顏鎮定的答道。她當然知道猜疑自己才幹的人有多少,天成帝和綠華女史自不必說,恐怕就連她幫助過的三皇子在心裡對她都是驚疑猜忌。不過這個身份也解釋了他們初次相逢時她表現出的種種可疑之處,只是從今以後他看她的眼神也不會再單純就是。
“你不肯說,那就算了。”蕭後忽然一笑,“其實,從詔書下來後你也不來挽月宮本宮就該知道了。”
這句話倒勾起了絕顏的好奇心:“知道什麼?”
“本宮除不掉你的原因。”蕭後的語氣輕描淡寫,“還知道了你是一個可怕的人,尤其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為什麼?”
“從廢后的詔書下來挽月宮就來了無數想看好戲的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