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是我”
黑影突然開口說了話,竟是江時序的聲音。
江宴想要扔東西的手成功縮了回去。
他是知道江時序的情況的,平常三天兩頭的不吃飯,瘦的皮包骨頭,膽子更是小的跟米粒似的,要是他這麼一砸把人砸壞了,他真的會被老爺子吊在房頂上打的。
於是他悻悻的收回了手。
“江時序,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我放門口站著幹嗎?是不是江黎那個丫頭讓你這麼做的!”
“不是的大哥哥。”江時序往前走了一步,毫無血色的臉暴露在了昏暗的房間內,“是我自己睡不著。”
毫無防備的,江宴又被嚇了一跳。
不怪他膽子小,實在是這個傢伙大半夜的這副樣子太讓人不安了。
頂著一頭枯槁的頭髮,面板白的嚇人,臉色也白的嚇人。
眼睛雖然大,可卻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襯得眼瞼下的烏青愈發明顯。
好好的一副皮囊和他二叔家的優良基因被弄成了這副鬼樣子。
江宴抱緊了身下的枕頭,“你,你別過來,就站那邊別動。”
“可是大哥哥我,我真睡不著。”江時序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在這寂靜的深夜逐漸變得空靈起來。
江宴打了個寒噤,眉頭擰了又擰。
“睡不著找醫生,找我幹嗎?去去去,趕緊走,我要睡覺了。”
“大哥哥,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江時序低著頭,斷斷續續的開了口,“你可以每天無憂無慮的去各種地方玩,我卻,我卻只能每天待在那間小小的房間裡,什麼也不能做,除了望著天花板,就是數我抽屜裡的鬧鐘碎片。”
此時此刻,江宴終於嗅到了一絲不對勁,聲音都跟著壓了下去。
“你,你在說什麼?到底怎麼了?”
這孩子不會要想不開吧?
可偏偏這個時候他又動不了!
“那個時序啊。”江宴輕咳一聲道,“其實你也不用羨慕我,又時候我反倒羨慕你,你看看你有爸有媽——”
話一出口江宴就後悔了。
畢竟江時序的爸媽有等於沒有,而他的病情也是因為他爸媽對他的不管不問。
果不其然,他一抬頭就對上了江時序那雙頗為哀怨的眼神,盯的他膽戰心驚。
“時序,你”
“大哥哥,我只有一個未了的心願,你,一定要成全我。”
江宴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了。
身上的痛和疲倦再加上剛剛的被嚇,現在的他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再來一點就不行了。
於是他想也不想的道:
“你,你說,只要我能做到,什麼都行。”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籤個字?”江時序舉起了手中的幾頁紙。
江宴卻懵在了原地。
“籤什麼字?你在學校惹禍被老師罰寫保證書要找家長簽字?”
畢竟這種事他上學時已經幹過幾百回了。
但江時序不是半年前就退學了嗎?
江時序飄著步子走上前,將紙攤在了他面前。
“大哥哥,你不願意嗎?”
悽楚的表情彷彿在昭示如果他被拒絕,很可能就要從那大開的窗戶跳下去。
江宴不敢賭,只能拿起了筆。
然而就在他準備翻開那些東西的時候,江時序慘白沒有溫度的手蓋了上去。
“大哥哥,快籤吧,簽完了你再看。”
昏昏沉沉當中,這道聲音宛若奪命之鈴般的存在。
瞥了下眼前那道蒼白的臉,江宴著急忙慌的把名字簽了上去,隨後滿臉晦氣的將東西遞了過去。
“給給給,趕緊走人。”
江時序卻將那些紙抽出一半放在了他的床頭。
“大哥哥,我走了,晚安,祝你做個好夢。”
窗戶關上了,門也被帶上了,江宴卻一臉的神色複雜。
草他媽的,給他這麼來一下,他怎麼可能還會做好夢?
又氣又惱的他抬手將那些紙全扔在了地上。
“誰愛看誰看,老子才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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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江宴房間的江時序一改剛才的陰鬱,頂著一對亮如寶石的眼睛噌噌噌的跑下了樓,隨後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江黎。
“姐姐,我完成任務了。”
江黎接過他手中的合同仔細翻看了幾頁,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