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趙嬤嬤暗暗焦急,忙扯了她一把。
崑山伯家中人丁單薄,並無旁的兄弟,只有二個妹妹,嫁的也都是體面人家。
且章學敏雖只是個六品,好在只有二十幾歲,常在御前行走,又與四公子之公子業交好,以後還怕沒有更好的前程?
表面看來,永安候府比崑山伯府身份上是高著一層,可惜舒老爺是個二房,本身官職只是從五品的守備,這就比崑山伯要矮了一截。
不過,自古以來,嫁人走高,娶妻往低,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因此上,兩家結親,倒不能說舒家就高攀了章家。
況且,她們是西府的僕婦,哪裡有反過來說主家的不是?
林瑞家的只是因實在不喜歡舒潼,氣恨難平,一時嘴快。
這時被趙嬤嬤一拉,也知道說錯了話,但她的話雖沒有出口,意思已經說得很是明白,說不說也沒兩樣了。
登時漲紅了臉,用力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瞧我這張破嘴,就會胡說八道!”
李氏笑出聲來:“這裡只有咱們幾個,就算錯了也不打緊。”
林瑞家的見她並未生氣,膽子也大了:“那夫人為何要成全了四姑娘呢?”
“呵呵,”李氏笑得越發歡愉,眼裡浮起一抹陰冷的光:“章家的門第確是好的,章侍衛的人品相貌更是女婿的上上之選。但這親事千好萬好,卻有一樣不好。”
只這一樣不好,就蓋了之前所有的好。
“哪一樣?”林瑞家的好奇地問。
李氏卻不答,笑吟吟地問:“你可知崑山伯夫人是如何歿的?”
“難不成,這中間別有隱情不成?”林瑞家的不禁生了疑惑。
她想起老太太壽辰那日,崑山伯夫人是來過的,打扮得十分華貴,妝容也很是豔麗。要不然,那麼多命婦,她也不會獨記得她。不過幾天的時間,突然就歿了,確是蹊蹺之事。
“崑山伯夫人,”李氏端起茶呷了一口,慢悠悠地接下去:“是給章老夫人失手打死的!”
“啊~”林瑞家嚇了一跳。
“豈止這些?”李氏冷笑:“崑山伯前頭那位夫人,也是枉死的。”
“噝!”這下,連趙嬤嬤都不禁倒吸了口冷氣。
“這卻是為何?”林瑞家的嚇得面色發白。
媳婦被婆婆欺壓,刁難,那都司空見慣,事屬尋常。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句“千年媳婦熬成婆”的至理名言了。
但是再不待見媳婦,再不滿意也不至將她弄死。
伯爵府並不比那些小門小戶,婆婆把媳婦虐死,到底是不妥的。
章學敏年未到而立,傳出惡名以後,誰還敢把女兒嫁進伯爵府?
“崑山伯府子嗣單薄可不是沒有理由的!”李氏翹著腳倚在迎枕上,嘴角噙著一抹冰冷的笑:“章老夫人二十歲守寡,在避開族人的傾軋,排擠,守住章家的地位和產業的同時,拉扯大崑山伯,你以為是容易的?”
她辛辛苦苦養大了兒子,那些災難困苦的日子都熬過去了,如今卻有個陌生女人進門,享現成的富貴,與她的兒子朝夕相處,奪了她的兒子,這口氣哪裡咽得下去?
“那四姑娘以後……”林瑞家的不敢再說,初時的不滿,化為憐憫。
“她自己哭著喊著要往火炕裡跳,我有什麼法子?”李氏神色冷淡。
“那,”林瑞家的偷覷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問:“大少奶奶知道嗎?”
不知情積極推薦還情有可原,若明知內裡乾坤還硬把舒潼往火炕裡推,其心就可誅了!
李氏冷冷一笑:“知與不知有區別嗎?”
就算孟氏年輕不知輕重,柳氏又豈是個耳目閉塞的?
這事在官家夫人的圈子裡,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秘密,只需稍微花點時間,就可以打聽得到。
既是要替人做伐,又不肯花心思摸清對方的底細,本身就已是不負責任。趙嬤嬤淡笑道:“大少奶奶又是侍候公婆,又要服侍大少爺,還得帶孩子,又得為別的少爺小姐做表率,哪有這麼多精力?”。
“這麼忙,”林瑞家的勾起不滿,噘起嘴諷刺:“倒還有空把手伸到咱們西府來。”
李氏不吭聲,臉上的笑一直淡淡的。
僕婦們沒有見識,眼裡只看到明面上女人們的爭鬥,卻瞧不見藏在那些女人背後的男人之間的厲害關係。
長房削尖了腦袋要往太子身上靠,說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