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全神貫注,畢竟牽扯到天地劇變的終結,若是稍有不慎出現誤差,很可能影響後世。
罡風以玄之又玄的規律在九天之上凝聚。
比起使用靈材佈陣,罡風畢竟是無定形的物質,不確定因素更多,需要時刻變化規律。
“真當…大開眼界。”
純陽子臥在雲海,饒有興趣的盯著李墨佈陣。
即便他沒有仙瞳,但光看罡風的運轉都無比賞心悅目,彷彿大道直觀的展現在面前。
轟。
咫尺法陣初具雛形,巨大的漩渦出現在九天之上。
好在此處遠離人煙,並且凡間已經進入永夜,所以不會有凡俗察覺到法陣外露的異象。
李墨眉頭微皺。
“純陽子前輩,府興西北角有座山巒影響到法陣。”
“挪移到哪裡?”
純陽子一口飲盡薑黃酒,看著李墨以山河為棋,不禁激起心頭的豪情,哪有半點老邁。
“向南兩百里。”
“好!”
純陽子用力一拍雲海,不顧滿頭白髮散亂,晃著腦袋喃喃自語道:“小歷三十五年,府興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
造化書湧出記憶,千年前有個名為愚公的修士,因為喜愛府興一山巒,便藉助神通搬山。
李墨一恍惚,山巒已經來到南方兩百里處。
“純陽子前輩,廣仁城外有河流,改道北上!”
“哈哈哈,小歷七百五十六年,天降瓢潑,連連三日,引得廣仁城河流閉塞……”
一眨眼的功夫,河流已經截然不同,咫尺法陣又理順些許,顯露的異象直達歸墟。
一人憑藉言出法隨,在歲月中逆流改寫歷史。
一人憑藉造化書,縱觀古今落子為棋。
世間沒有人能察覺到九天之上的佈陣,兩人的舉動已經超脫仙俗,與天道展開一場博弈。
由於牽一髮而動全身,不經意間改變的山河,可能會波及先前的佈置,所以必須一直調整。
李墨眯起眼睛,遐道宮被分割成數百個部分,由假魂意識進行推演,力求盡善盡美。
噗。
純陽子口吐鮮血,表情卻只有酣暢淋漓。
他感覺自己已經觸及到天道運轉,宛如不小心躍出水井的青蛙,心底不覺得有絲毫遺憾。
“朝聞道,夕死可矣。”
純陽子面板遍佈青紫,明明是活人卻生出屍斑。
“成!!!”
李墨暴喝一聲。
咫尺法陣僅剩的不協調化為烏有,造成的異象隨之收斂,足足千里大小的巨型法陣,顯得無比玄妙,不斷的吞吐靈氣。
李墨看向純陽子,後者正在盯著手掌發呆。
純陽子表情無比迷茫,雖然只持續了一息,但李墨還是捕捉到了,忍不住暗自嘆了口氣。
頻繁的使用言出法隨,純陽子已經陷入老年痴呆。
他對自我的認知在消失,彷彿一個成年人在退回嬰孩時期,意識會變得越來越模糊。
純陽子笑著說道:“多謝,你…李墨。”
哪怕記起李墨的名字,都讓他花費片刻。
不過李墨堅信,純陽子絕不會忘記終結天地劇變的使命,再怎麼病重都影響不到結果。
純陽子顫顫巍巍的來到咫尺法陣中央,取出一縷道韻。
李墨還是首次見到凝結成實體的道韻,應該是純陽子透過大宏願取得,是前往天道的媒介。
純陽子像個瘋子一樣呢喃,接著示意李墨催動咫尺法陣。
當法陣運轉的剎那,籠罩範圍內的靈氣瞬間枯竭,作為陣眼的一縷道韻也灰飛煙滅。
李墨再看純陽子,已經不知去向。
“天地劇變正式結束要等到湯幼竹壽元枯竭那一日,估摸著還有百年左右……”
李墨不再維持咫尺法陣,罡風一點點恢復尋常。
正在這時。
他突然感覺到莫名的危險,似乎無盡虛空中出現一道目光,透露出的漠視令人毛骨悚然。
“是祂。”
李墨明白自己不會死在此刻,睜開洞神法眼抬頭望去。
歸墟遮掩著視野,他只能隱約注視到一雙瞳孔,腦袋甚至能和凡間的大小相提並論。
天地劇變源頭的未知存在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對祂而言,凡間或許不過是個小小的蟻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