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此前從業灼道人口中得知過部分忌諱,但後者也不敢篤定,忌諱有沒有發生改變。
業灼道人能在紫陽殿存活三百年,就是因為他不以自身經驗來判斷險惡,絕對不能先入為主。
兩人反覆確認一遍事宜後,沒入巷弄。
世間一片死寂。
地磚縫隙裡有雜草叢生,蟋蟀趴在枝葉上一動不動。
李墨看出蟋蟀同樣是飛劍所化,只不過弱小到連繭劍蛹劍都不算。
兩人腳頻加快,畢竟是分神期修士,對身魂的控制力已經達到極致。
走出十數分鐘後。
李墨髮現遠處的巷弄亮起一盞盞燈籠,似乎有長手長腳的黑影站在其中。
業灼道人見狀,毫不猶豫把脖頸折斷,讓腦袋一百八十度看向身後。
李墨同樣如此,結果發現不知何時,竟有黑影已經來到十米內,只有肉眼才能捕捉到。
黑影鬼魅般若隱若現。
業灼道人不斷的轉動腦袋,即便骨骼不堪重負也沒有停止。
他們離開燈籠的範圍,黑影才消失不見。
業灼道人深吸口氣,伸手指向雙眼,然後閉目拐進右邊的街道。
李墨封閉視覺,靠著對業灼道人氣息的感知。
耳膜震動。
應該是某些樂器在演奏,音律般的劍氣試圖鑽進李墨的大腦內,不過缺少視力觸發忌諱。
他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雙腳也能明顯感受到地面覆蓋著血垢,甚至還有殘肢碎塊。
“……”
李墨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背脊處生出一股子寒意。
古代天劍門弟子遭遇天地劇變,異化失控導致他們淪為第一批的劍鬼。
所謂的忌諱。
會不會和他們的死因有關?
紅袖死於剝皮;濁燭死於焚燒;無心死於授業;戒僧搞不好是來天劍門探查的佛修,死於六根不淨……
“凡俗,凡俗,凡俗。”
李墨額頭爆出青筋,忍不住心底自語道:“誰他媽能告訴我,凡人是怎麼把天劍門滿門虐殺而死的?!!”
“倖存者被嚇到藏身容器中,苟活數千年依舊談之色變。”
“呼,過了。”業灼道人長長的吐出口氣。
大夜遊至少佔據著三四百間道觀,兩人路過邊緣,就已經見識到練虛期忌諱的恐怖之處。
業灼道人一陣怪笑。
或許是不斷經歷刀尖舔血的日子,讓他精神狀態略顯古怪。
李墨的思緒被打斷,也不再細究天劍門的隱秘,抬頭望向雲層,天邊只剩夕陽低垂。
即將落入無盡黑暗。
他們不敢過多停留,繼續穿過千篇一律的街道巷弄,在光怪陸離的皮影注視下來到目的地。
扯絮觀。
扯絮觀共有八間殿宇,從裡面瀰漫出獨屬牲畜的腥臊,牆邊也晾曬著各類牛羊的皮毛。
“上好的靈材,用作煉製百鍊法器都足以,師弟我以前每隔幾日就來取幾張還債……”
“還債?”
李墨神情玩味,業灼道人意識到失言,尷尬的一笑。
“呃,紫陽殿外有個夜遊神的道觀,裡面的規矩和凡間櫃坊很像,只是押注物比較特殊。”
“我在裡面壓了幾把,差點被挫骨揚灰。”
李墨明白櫃坊就是賭場的別名,沒想到業灼道人偷溜出過紫陽殿,還真是百無禁忌。
業灼道人咳嗽幾聲,“師兄伱可千萬別告訴鑼陽長老。”
“雖然很多劍修都幹過,但明面上是不允許出紫陽殿的,我也不過是…搏一搏機緣。”
李墨嘴角抽動,怕不是紫陽殿的劍鬼玩膩了吧?
業灼道人不再多言,右手一撐院牆就翻進道觀內,順手把幾件晾曬的毛皮收入儲物袋。
“驢客我比較熟悉,我們當自己家裡就行。”
他腰間不少儲物袋,明顯出自不同的劍修,部分儲物袋甚至附著些許陌生的氣息。
看來業灼道人當初為還債,還幹過偷雞摸狗的齷蹉事。
李墨催動洞神法眼,目光掃過扯絮觀的建築,發現側殿圈養著一頭頭膘肥體壯的家畜。
家畜並非尋常動物,是由劍鬼強行轉化而成。
李墨看到一頭黃牛,明顯是新入扯絮觀不久,渾身毛皮有著縫合的痕跡,血水隨之滲出。
黃牛體內的構造非常畸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