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寂靜無聲,唯有臨近河岸處能看到幾條游魚,不過壓根不敢靠近河神村的位置。
隨著太陽落山,河水如同鏡面般波瀾不驚。
李墨在祠堂裡閉目養神,水屬靈氣從口鼻鑽進體內,大部分由多重丹田的保護層吸收,少量在胸口凝結成下品靈石。
他不由心生無奈,修行果然還是得找對地方。
河神村的的霾霧靈氣,含量少得可憐。
就算李墨搞不清楚河神村的所以然,也不準備多留,畢竟打坐修行完全是做無用功,只得把精力放在內臟的靈根化。
李墨等待許久,夜色逐漸深邃。
月光順著河水滲進窗戶,使得祠堂裡被碧藍包裹,幾葉枯萎的浮萍從他身前飄過。
李墨只要不保持專注,幻象便會影響感知,河神村又會變回那個平平無奇的村落。
他在打坐期間,也沒有無所事事。
點點塵埃已經隨波逐流,散落在河流的各處。
霾霧靈力勝在萬金油,哪怕脫離李墨的身軀,都可以在外界持續個把時辰不消退。
李墨睜開眼睛,嘴裡不由自語道:“來了。”
“鏘咚鏘,鏘咚鏘咚鏘咚鏘……”
與此同時,敲鑼打鼓的聲音在水裡突兀的響起,一盞盞燈籠散發出火紅的光芒。
緊接著,不斷有村民離開房屋,他們臉龐依舊畫著濃妝,喜慶的就像是準備迎接新年。
村民邊起舞,邊朝村口的方向靠攏。
“迎河神,迎河神咯!!!”
王保山帶著個別扭的大頭娃娃頭套,用力晃動著身體,周遭的河水一片混濁。
“咦?”
李墨表情微妙,因為他注意到有五人身穿舞獅的服飾,快步離開房屋加入歡慶的隊伍。
當村民俯下身子,便是化作一頭昂首搖尾的瑞獸“醒獅”,在隊伍的簇擁下向祠堂而來。
醒獅樣貌偏向虎獸,並非尋常的兩人組成,而是五人。
火紅帶皺邊的服飾裝扮成醒獅腿腿,手持舞獅頭的村民則是獅首,模仿著野獸的一舉一動。
李墨舔了舔嘴唇。
沒想到,倀鬼竟然還能借用山君詭獸的力量?
李墨施展繪青衣,鬼虎從祠堂的陰影裡探出腦袋,任由他騎在背上,從窗戶鑽出祠堂。
舞獅還在繼續。
接下來便是王保山該說祝詞的時候了。
王保山面露悲涼,如同即將赴死,用一根紅繩捆住醒獅的腦袋,然後高聲喊道。
“義兄問我是何辰,且分坎卦是甲寅。”
“七月孟秋二十五,子醜二時生我身,庚身差秒。”
“五方兄弟齊到。”
“喝!!”
扮演醒獅的五人聲嘶力竭的回應著,動作不由變得更用力,彷彿要把生命灌輸其中。
王保山用古怪的步伐,走到祠堂的門前。
他恍惚間看到,山頭上臨時搭建的廟會,圍觀的孩童崇敬的目光、老人追憶的神情。
“義兄來問我,獅子哪裡出?”
拿著醒獅頭的村民顫聲回答道:“獅子出在河神村,九重石板九重山,萬古傳名。”
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模糊,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明明是布制的醒獅頭,此時生出無數血肉根莖。
血肉根莖刺入村民的脖頸,醒獅頭開始活化,空洞的眼睛顯露兇惡,利齒從嘴裡長出,還有根佈滿倒勾的舌頭。
王保山的聲音悲涼,哭腔喊道:“恭送五方兄弟!!!”
慘叫不絕於耳。
醒獅徹底活化,變作一頭青目紅紋的山君,以特有的姿勢,在水底無比怪異的行動。
它想要掙脫紅繩的束縛,王保山卻不為所動。
王保山一拉紅繩,醒獅便痛苦的蜷縮身體,幾次三番後,壓根不敢再齜牙咧嘴。
“子時到了,子時到了……”
王保山失魂落魄的牽著醒獅,最後綁在祠堂外的枯樹上,一瞬間彷彿衰老十幾歲。
村民的敲鑼打鼓仍然沒有停止,不過卻是在為同伴送行。
醒獅張嘴吐出氣泡,用怨毒的眼神掃過村民,四肢用力想要掙脫紅繩,可惜無濟於事。
“真人,詭獸為您送來了。”
王保山開啟祠堂的大門,結果裡面空無一人。
他頓時陷入短暫的失神,嘴裡發出不知是哭還是笑的呢喃,唸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