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禍結束後,熔鎮在半年間就完成了重建。
那煥然一新的青磚,粉刷過的院牆,使得熔鎮多出些許生機勃勃,絲毫不見原本的壓抑。
同時所屬獸修的店鋪,開始大批次的招收學徒。
後世的修行功法本就門檻極低,可以預見到,獸修的數量在百年內將會水漲船高。
李墨行走在熔鎮街道上,附近修士投來畏懼的目光。
他不由面露嘲弄。
傀修都已經被趕到山巒背面的城區,說來有點可笑,一隅之地的熔鎮竟然被分割三塊區域。
獸修區、傀修區、內城區。
如果子器派是打算讓熔鎮內鬥,很顯然他們做到了,接下來的千年都將無比混亂。
田昌文表面似乎佔據著絕對的優勢,可實則壓根無法扼殺傀修,從黑市就能看出,多肢類功法已經在散修中氾濫。
本質的弊端也未曾解決,百獸血身實屬望梅止渴。
李墨沒理由繼續待在熔鎮,他對百獸血身不感興趣,前往多肢山衝擊假丹期才是正道。
他已經告別韓才,只是想看一眼內城區的古怪。
李墨來到內城牆外,周遭站滿面容炙熱的獸修,普遍境界都在弱冠中期,相互間議論紛紛。
他想起自己曾經在黑風嶺的日子,那些信眾也是如此狂熱,熔鎮早已變了味。
片刻後,有官兵押送著二十個蓋有黑布的鐵籠前來。
李墨不置可否,按照獸禍的規則,只有一頭內門詭獸身死,才會空出相應的傳承名額。
算上屠宰場,田昌文處理掉的獸禍不過十處,二十頭野獸裡面絕對有不少是佈置的暗手。
想想也是,以田昌文的心性怎麼可能滿足有限的百獸血身,對內城區的探索是必然的。
咚咚……
官兵用刀柄敲擊鐵籠,接著把黑布掀開,裡面的野獸種類各異,並且都處於壯年。
野獸不但沒有怯生,反而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田昌文從人群裡走出。
“在數千年前,熔鎮是一個獸修當道的仙宗,不過我們的道統傳承遺留在內城區。”
他腹部的大小翻了個倍,使得渾身的面板繃緊,行路時肚子似乎有嬰孩手掌在蠕動。
“對我們獸修而言,百獸血身自是千古遺留的成仙路。”
眾獸修聽著田掌櫃的言論,眼底的崇敬難以言喻。
在他們的認知中,自己無法突破瓶頸,就是受資質所限。
如果具備後天道體,自然可以比肩道子,結丹並非遙不可及。
一頭頭野獸沒有牢籠的束縛後,不見絲毫的驚慌,反而躍躍欲試的在原地挪步。
城門隨之開啟道縫隙,仍由野獸踏足其中,接著緩緩合攏。
獸修發出一陣歡呼,那些年老體衰的弱冠期圓滿修士,都已經按耐不住心頭的悸動。
李墨腦袋裡多了些造化書的記憶。
那是新晉核心弟子前往內門時的場面,假丹期長老站在山頭用欣慰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李墨再看向霧氣籠罩的內城區,只有古怪的獸吼響起。
他見此轉身便走,無漏之體將自身氣息完全收斂,常人只會覺得是個總角期修士。
“老夫田昌文,向各位同道保證,獸修必然……”
田昌文敘述著百獸血身的益處,餘光不經意間瞥了眼李墨,沒有阻攔後者離去的意思。
城牆的陰影壓在他們身上,李墨則走向烈日的暖陽,眨眼間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李墨剛出城,便選擇駕馭著息霧趕路。
法器包裹全身,沒入雲層後肉眼根本難以察覺,就是息霧御空的速度肯定比不過鯤鯨。
李墨盤腿修煉,偶爾分神檢視外界的情況。
他發現荒山野嶺的野獸變得難得一見,說明在獸禍發生後,有海量獸群試圖衝進熔鎮。
李墨行路兩日後,都還未到多肢山的範圍內,鼻腔裡已經聞到重金屬特有的鐵鏽味。
空氣中的霾霧靈氣,比例也在增加。
李墨眉頭緊緊皺著,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難以言喻的寒意,不由加快御空的速度。
多肢山的輪廓在遠處若隱若現,而籠罩山峰的法陣已經不見蹤跡,使得海拔繼續增長起來。
長此以往,多肢山影響的範圍必然涉及整個心獸地界。
李墨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