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葉靈吟著詩走來,一低頭見到地下的留哥嚇了一跳。
留哥沒有抬頭,用草葉抹著臉上在睡夢中流下淚水,希望她快點走開。
“這麼好的秋色,你為什麼把頭埋在土裡?”葉靈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摸著他的耳朵溫柔的問,“黃葉天風自落,秋雲不雨長陰。天若有情天亦老,搖搖幽恨難禁……你可是不忍心看麼?”
又來了……留哥的心裡呻吟,他實在聽不懂這些詩詞曲賦,葉靈和木聽濤卻天天掛在嘴邊上。只聽葉靈一邊撫摸著他的頭,一邊唱了起來:“秋深最好是楓樹葉,染透猩猩血。風釀楚天秋,霜浸吳江月。明日落紅多雲也。……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葉靈聲音婉轉清脆,加上這次難得她口中的曲子沒有那些愁來愁去的內容(留哥就是不明白,她這樣的妖怪哪裡去找那麼多愁出來?),留哥不由也聽得入迷,不知不覺地抬起來。
“哈哈……”葉靈一看他的臉卻咯咯地笑起來,“你怎麼弄了這麼個大花臉,快來擦擦。”留哥臉上又是淚痕,又是草汁和泥土,確實一塌糊塗。“你真是個長不大的小狗。”葉靈邊用手帕幫他擦邊愛憐地說。
留哥一把推開了她的手。
“我不是狗。”
他凝視著葉靈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是留哥,不是狗。”
“……”葉靈眨著眼。
“看著我,我不是狗!”留哥提高了聲音,他在葉靈面前幻化成人影,又向葉靈逼近了一步,大聲說:“我不是狗!”
葉靈驚訝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良久,終於結結巴巴地說:“原,原來你會變成人?我,我還想教你來著。”
留哥掌握了變人的法術之後,前後只變成過四次人類,他不喜歡用人類的形態出現,可是現在他變成了人類,張開雙臂讓葉靈看自己:身材、面容還是原來的留哥,但是華美的皮毛變成了小麥色的面板,紅色的眼睛變成了深邃的黑眸,不管是站在人類還是妖怪面前,他都是一個英俊的令人咋舌的少年。可他想要的,只是讓葉靈承認,自己不是狗。
“我的名字叫留哥,請你叫我的名字!我從來都不是狗。”
“原來你不是狗……”葉靈終於認識到了這個實事,“留哥兒……”她學著木聽濤的樣子稱呼了他一句,然後問:“你為什麼不早說?”
留哥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手中還拎著一罈子酒,他手臂上的血一直流進了罈子裡,他卻一點都不在意,舉起罈子向口中倒酒,把美酒摻著血嚥下去,大叫一聲:“好酒!”
“留哥兒這次太瘋狂了。”葉靈這麼評價說。他和木聽濤坐在樹下的石桌邊,一邊下棋,一邊用水晶的杯品著酒。
酒是留哥從皇宮中偷出來的。
人類的皇宮不知有多少法術,多少法師保護,他只是受了傷卻能活著回來確實是個奇蹟。
“誰還要?”留哥晃著酒罈子問。
看到他的血還在不斷流進罈子裡,葉靈皺皺眉頭忙說:“不要了,不要了。”木聽濤卻說:“我再來一杯。”留哥又為他斟了一杯,把罈子扛在肩上,自己走了。
“他去哪裡?”
“去他父母和外公的墓地吧?他每次喝醉了都會去那裡大哭一場。”
“他這幾年變的真多啊,原本雖然也不太聽話,可是現在簡直變成瘋子了。”葉靈搖著頭說,“而且整天在外面跑,一個月能看見他一次就不少,哪一天死在外面回不來了,說不定我們也不知道。”葉靈的話語中不知不覺放進了更多牽掛。她性子散漫,不管什麼事一轉身就會忘掉,能讓她時時放在心裡的,向來只有一個木聽濤,只是這幾年漸漸的,她想到留哥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他就算死,也一定回這裡來死的。”木聽濤看著留哥的背影說。
“你怎麼說的這麼嚇人,好象留哥兒明天就會死似的。”
“你放心,留哥的法力武力都出類拔萃,想殺他可沒那麼容易──再過不了幾年他就會超過我了。”木聽濤笑著說,心中充滿了對這個自己親自調教出來的小兄弟的自豪。他微微舉起杯子說:“就讓留哥兒過點自由自在的日子吧。他過去一直被命運牽著鼻子走,從來都不能在想哭的時候哭,想笑的時候笑,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現在他終於可以了。希望他以後永遠這樣任性任意,天不能拘,地不能束,言行自在,無難無憂……”葉靈和他輕輕一碰酒杯,各自飲了這杯酒。
“外公,我為您煮的茶,爹